董大兴见海老将军对自己露出从没见过的严苛一面,不敢造次,踏踏实实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一次是真实的内容,虽然里面偶尔穿插着些撇清自己的成分。
任谁在遇到困难或者危险的时候,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董大兴也不例外,而且他唯一到现在没有说实话的地方就是,他一口咬定自己喝醉了。
这一点,对自己的父亲他都没说实话,他很聪明地对任何人都一口咬定自己喝醉了,他本能地感觉到只要自己这样说,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海老将军听着听着脸都黑了,怒道:“你还说自己不是故意找茬!”
董大兴痛哭流涕,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海伯伯,我知道我错了,我们北方军区被特队打惨了,当时心里窝了一股子邪火,又得知中部军区居然把特队答应了,可人家说中部军区的指挥官原本就出自特队,他那是自己的老战友放水。
我性子耿直,最见不得这种偷奸耍滑玩手段的,所以、所以当时就想试试他,我敬酒他就是不肯喝,让我一时间下不来台,加上心里窝火,才、才动的手。”董大兴讪讪道。
董父气得骂道:“动手之后打不过别人就算了,何必还要动刀,你这兔崽子,军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爸,爸,您别打了。我说了,以何思朗的伸手,别说我动刀,就是动枪他都能避开。
就是那个姓韩的女军医,她故意讨论,之前让她给我看腿,我就问了两句,何思朗立刻维护起来,再然后那女医生没脸没皮地扑向何思朗,这才、这才出了事。
而且这事情肯定是故意的,何思朗就算抱着那个女军医,一样能一脚踹飞我,他就是想让我扎到他,然后他好借机报复我,把我告到军事法庭,是我太冲动了,不知道他心机如此深沉。
一定是的,爸,海伯伯,何思朗跟那叫韩瑶的女军医关系不一般,两人一看就是、就是男女关系。”
董大兴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他找到原因了。
海老将军脸色难堪,“你别乱说话,何家三小子是结了婚的,那个女军医你当她是谁?她父亲是陆军的总S令,现在不光何家不肯放过你,就连韩总S令也要求严查严办,你一下子得罪了两户人家,还都是惹不起的。”
“哈?”董大兴瞪大眼睛,鼻孔扩大,呼呼地喘着气,那个女军医居然是、是陆军总S令的女儿,陆军总S令的女儿怎么会参加演习,还跟个普通小医生似的,他、他怎么知道她家是这么狠的关系。
在他们东北,有关系的人都是昂头横着走,也怪他忘形了,来到南市连关系都没搞清楚,就开始胡来,怎么办?海老将军如果不管自己,自己就死定了。
“海伯伯!”董大兴哭着用膝盖蹭到海老将军面前,抱着海老将军的双腿大哭。
“海伯伯,求求您救救我吧,这事情真不赖我,这是何思朗故意要搞我,他一定是见我对那个军医不客气,他跟那个军医绝对有一腿,我当时喝多了,真不赖我!”
“既然是这样的原因,等会儿我去见见何思朗,此事我也隐晦地提一下,让他见好就收,看他能不能同意。”
董大兴巴巴望着父亲和海老将军走了,何思朗却听到警卫员通报,海老将军想见见他。
找到演习基地来了,何思朗心头第一反应是,这位海老将军是谁?他把大院里的将军扒拉了一遍,印象里还真没这号人。
不过人都来了,还请了一个部队说项的,肯定是不能回避了,何思朗让警卫员把二人请到自己办公室。
他穿着衬衣,肩膀头应为做了包扎,鼓鼓的痕迹从衬衣里扎出来,格外明显。
海老将军带着自己的老部下董父进了办公室,二人放软了身段,董父见了何思朗,先对何思朗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说是代自家儿子给何思朗赔礼道歉,是自己的错没教育好孩子。
这下何思朗全都明白二人来的目的了,听了海老将军的自我介绍,他也隐隐有些明白,为何董大兴如此张狂,有一个老将军如此为他的事情奔波,两人家中关系肯定不一般,他在南市有个将军做依仗,在北方军区恐怕多年横着走惯了,没想到遇上了自己。
“何指挥,大兴这孩子是我没教育好,我老来得子,往日里宠坏了他,可他没啥坏心眼,就是性子有些莽撞,我作为一个老兵,我愧对国家愧对部队,养出这样的孩子,我……呜呜呜!”
董父忍不住呜咽,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他做了这种事,就是打死他都没错,冲自己的战友拔刀,就是个畜生,可他、他喝醉了,和我说心里不服气,为什么他们都输给特种部队,就你赢了,生出了和你比试一下的心,结果输了之后觉得丢脸,才一时冲动。
何指挥,我听人说您年纪轻轻就是将军了,真好啊,咱们国家有您这样的将军,何愁不强大。今天在您面前,我已经是没了脸皮的人,我只求求你,放了董大兴,我老伴身体很差,当年为了生这个孩子,赔上了半条命,孩子出事我都不敢告诉她,可、可大兴如果坐了牢,早晚有一天我老伴是会知道的,我怕她出事。
何将军,求求你看在我是个老兵,当年也为国家打过仗丢了腿的份上,看在我老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的份上,饶过大兴这一次吧。大兴对不住你,我这个父亲没教育好他有责任,你打我骂我,我绝不还口。”
董父说起自己老伴和孩子越发伤心,“都是我没用,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养好这孩子,都是我的错,何将军,我给您道歉,您打我骂我都行,求求您放了大兴吧。”
一个老父亲,为了儿子什么尊严都不要了,何思朗有些看不下去,一把扶住想要向他下跪的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