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她不治了
被一个小娃娃扔到了墙上,林爱红觉得很丢人。
“你!”林爱红没想到苏瑶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惊骇地望着一言不发,面容沉静无波,站在罗曜军身边的女孩,又看了看那个完全不理会旁人,只一味用拳头揍人的罗曜军,终于忍不住崩溃了,冲着一边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两个男人吼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看着自己人挨打就不帮忙,还是不是男人了!”
这屋子里就还剩下一个陈福生,一个范阳。陈福生本来就是罗曜军的死党,又一贯看不上岳文林,不帮着揍人都是对他客气的,自然是不置可否挠了挠脑袋,索性躺回了炕上装鹌鹑。
范阳却有些犹豫了。
说起来,他们这些知青到了桃山村也有三年时间了,头一年还好,吃的是国库粮,勉强混个温饱不成问题。可这二年他们也和村民一样靠着工分赚粮食,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想他们都是没干过农活的城里人,这地里的活计哪儿比得了从小干活的乡下人。有时候忙活一季下来,还倒欠队里的工分,弄得这么大的人还要靠着家里人勒紧裤带接济他们。
这二年下来,当初的棱角早磨得差不多了。因为陈福生的关系,他们可没少吃罗曜军的东西,让他跟罗曜军动手,他还真没那个底气。不过,到底是一起待过三年的舍友了,又被一个女人说到了脸上,不出声貌似是有些不像男人。
“那个,曜军,还是算了吧,他那人就是嘴臭,人也没什么的。你看你妹的脸都吓白了,要不,就先……”
他话还没说完,罗曜军就停了手,转头就去看苏瑶的脸色:“我就说你是着凉了吧?行了,哥领你回去,赶紧换身干衣服去,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就穿了一件衣服就跑出来了,看看这手都冻得冰冰凉的,回去哥就给你煮碗姜汤喝,到时候多加点红糖,发了汗就没事儿了……”
苏瑶满头黑线,看着立马化身老母鸡一样的罗曜军,她也只能是被他牵着手往外走。
炕上还在哎呦哎呦被锤得直不起腰的岳文林心里恨得要命,可只敢眼睛死死瞪着那人,到底没敢再出声。
却在这时,出去喊人的刘林却落汤鸡一样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将背在身上的一个药箱递了过来,脸上的水都顾不上抹一把,急吼吼道:“这边怎么样了?你师傅那里现在也收了一个,是从河里捞起来的,你师傅正救着呢。没时间过来,他说这边你自己就能搞定,那边的情况紧急,捞上来都没气儿了。我去的时候正紧张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
说着,随便扯了一条挂在墙上的毛巾在脸上抹了两把。
苏瑶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这鬼天气,也只能叹了口气,接过了药箱。不过,她也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语气淡淡的:“你们都听见了,我师父没时间过来,你们自己看看吧,要不要我治,还是你们自己找法子把他弄城里去?快点决定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呢,不要我治我就回去了。”
说完,苏瑶便静静站在原处,眼睛望向屋外的大雨,等着他们的回答。
这时候倒是没一个人敢说话了。人就是这样,跟自己的利益不相干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什么承诺都能信口雌黄,可一旦和自己的利益搭上了关系,考虑的就多了,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这万一他们答应了,到时候把人治死了,那他们不成了帮凶了吗?
“操!能不能给句痛快话了,赶紧说!我妹子身上湿衣服还没换呢!”罗曜军烦得一个头两个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扭头找了陈福生的箱子,翻了件外套,不管三七二十一,披在了苏瑶的身上。
苏瑶直想翻白眼,想说自己不冷,不想披臭男人的衣服,可话到嘴边,看着罗曜军那急火火的样子,还是憋了回去。
陈福生无所谓地摆摆手:“人师傅都那么信任她,咱能不信吗?我没意见。”
“这是你的个人意见,可不代表集体!”林爱红撇了嘴,她一直喜欢岳文林,怎么能看着他受苦而不理会。她是一定要支持岳文林的,不管什么事情!
“那你去找车,你去送医院!”陈福生“嘁”了声,歪在炕上抓了本书看了起来,明摆着不想理会那蠢女人了。
林爱红看了看闷头不吭声的范阳,一跺脚去旁边屋里把吵架的岳大勇,秦美云都叫了回来,陆明秀不知跑哪儿去了,除了她,还有攀高枝离开的闻雪之外,桃山村的知青奇迹般的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算是第一次凑齐了。
“咱们投票吧,不同意让这小丫头给张麟阳看病的举手。”林爱红看了一圈或站或坐的知青,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
苏瑶有些可笑,她现在倒是有了别的想法,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这么消遣她,以为她是随叫随到的小跟班呢吧,等着,待会有他们好瞧的。
偏巧,满脸黑气的罗曜军这会儿也生气了。这该死的丑女人,以为他妹子是什么人,还他·妈·的投票决定,这次他们要治,他还不能让他妹子治了。妈的,欺负老实人吗!
屋子里诡异得安静,只有林爱红一个人高高举着手,尴尬得要命。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垂着头不说话的范阳,又看了看黑着脸的岳大勇,陈福生根本没理她的茬,刘林一副看精神病的眼神盯着她,就连这屋子唯二的女知青秦美云也红肿着半张脸低着头不说话。再看向岳文林,不好意思,这货疼得直抽抽,有罗曜军在这儿挡着,他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张麟阳同志可是咱们一起奋斗,一起生活的战友呀!你们难道不想让他进城接受专业的治疗和护理?”
“我说林爱红同志,你是不是下大雨在外面淋着了,脑子进了水不要紧,可别让我们跟着你一起抽风了行吗?这大雨天,你怎么把人弄市里去。再说了,现在市里大夫都在农村劳动呢,你去了找谁去。还有,他一个人躺床上了,又不是工伤,村里能管?到时候你去伺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说得可真轻巧,吃喝拉撒到时候都你去,我谢谢你高风亮节,等张麟阳好了,叫他给你写表扬信,没准能让你混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呢!”
陈福生说完,屋子里更加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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