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抚台留下,这海防营是广州所属,将军权的事情交接妥当了之后,回去安置宅子吧!”
杨猛要带着叶名琛等人出去,也是为了给老泰山制造转移军权的机会,只要有了三千海防营,广州这天下,可不是那五千余八旗兵说了算的。
“哼!”
见潘仕成是个软骨头,叶名琛也只能报以冷哼了,事情就是这样,这刀子不架在脖子上,是不知道厉害的。
“叶名琛,你也别哼,这广州周边的军卒,若是来了不过千人,老子直接宰了你!
广州是一省之省府,还要面对洋夷的威胁,两个时辰聚兵不过千,这偌大的广州城如何防守?
丢了广州,洋夷沿着珠江就能纵横两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兵员不足,你死了也别怨我!”
叶名琛此人,杨猛也是有所耳闻,丢了广州之人,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而且他的地位,对杨猛来说也是个威胁,叶中堂呐!这样的人就要往死里打压,误国误民之辈,宰了他的阖家上下,杨猛都不会有什么怜悯之情的。
在睚眦的保护之下,两广官署的十几个高官,迈着步子就开始了巡城的营生。
众人先是到了城内的一个校场,广州终是省府,叶名琛聚集个千八百人还是很容易的,点了点人头,一千三百多绿营兵,只是仓促集结,这军容有些不怎么好看,至于武器。腰刀长枪居多。打老百姓应该勉强凑活。
“好一群废物!指着这帮废物。三十万也守不住广州的城垣!
叶中堂都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有这么群废物在手,你的本事也在废物之中打转了。
这样的人马,勉强能比得上九江左近的辎重兵。
散了吧!”
聚齐的绿营兵委实让人看不上眼,杨老三的讥讽之言,叶名琛实实在在的接下了。
“杨军门的眼界高,咱们是小门小户,自然是比不了了。”
“叶中堂。筹划练兵吧!大清与洋夷必有一战,时间早晚而已,以叶中堂的身份,怕是有资格知道克里米亚战争的,这样的消息,就是杨家在广州的商号自西洋的水手口中探知的。
广州的地理对咱们太过不利了,一旦洋夷动手,广州怕是要第一个遭殃的,叶中堂,这事儿你怎么说?”
有些事儿。杨猛也需要叶名琛这个两广总督协助,之前已经有了一个黄宗汉。这次打官司,只怕朝廷会各打五十大板的,想要调走叶名琛,很难!
“杨部堂练兵有方,若是朝廷准许,这事儿自然要仰仗杨部堂的。”
叶名琛,心中的怒火万丈高,但面对杨老三这个泼皮,他也只能强按怒火,不然还能怎么着?与这厮殴斗吗?
“朝廷那边老子自有分说,就看这千余人马,广东的绿营也是烂到家的货色了,最近的军饷,先不要拨派了,等朝廷那边有了谕令再说。
广州城防西门是关键,紧邻珠江口的西门,无疑是广州的一个软肋,一旦海船进了珠江口,大半个广州都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叶中堂,咱们去西门看一看吧?”
虽说是请示的口气,但杨猛的脚步并不在校场停留,押着两广官署的大小官员,就登上了西门的城墙。
大热天走了十几里路,许多官员的官府都湿透了,路上除了喝了几碗凉茶之外,一众高官肚子也是‘咕咕’的狂叫。
“杨部堂,到饭点了!”
平常这个时候,正是叶名琛用完了午膳休养精神的时候,大中午的被杨老三搅了局,在总督府硬挺了两个时辰,到了这傍晚时分,叶名琛也是扛不住了。
“饿着吧!广州绿营就这么个吊样,你们还想着吃饭,吃屎都可惜了!听好了,那个掉队的话,直接剁了!连这点路都走不了,留着也是糟蹋朝廷的饷银!”
叶名琛的督标,有几个掉队的,杨猛过去闻了一下,满身的大烟味,挥了挥手,走着路呢!睚眦挥刀就剁了那几个掉队的烟鬼。
“杨老三,你……”
谁能想到这杨老三说杀就杀呢?看着杨老三轻飘飘的取了四五个人的性命,叶名琛的脸直接就绿了。
“烟鬼,可杀!叶中堂知道老子拿什么练兵吗?这新招的练勇没怎么见过血,杀烟鬼让新勇见见血腥,是个不错的法子!
也不知这两广到底有多少烟鬼可杀呢?”
按规矩玩,杨猛不是叶名琛的对手,想要碾压叶名琛这样的封疆大吏,只能脱于规矩之外了,以杨猛的身份,杀几个人,说老实话,杀了也是白杀,这就是权柄的妙处所在,有些时候可以为所欲为。
睚眦杀完人之后,看都不看,顺手就丢在了路边,看到这情形,一个个两广官署的人,都夹紧了双腿,只怕当场露怯。
众人登上了城墙,落日映衬的珠江口,一片火色,看着橘黄色的江面,杨猛将眼光,落在了十三行的位置,十三行周边民宅无数,这要是点上把火,可有热闹看了。
“叶中堂,看这落日江景,不知您有何感触呢?”
“夜色已近,到了魑魅魍魉登台的时候了。”
“嗯!各有感触呐!老子在想,要是老子打广州的话,在这十三行放上一把大火,会是怎样的一个光景呢?
城外这几里方圆,全是商行民宅,这些商行民宅,多半以木料架构,一场大火就能烧成白地呐!
长毛贼打长沙、打武昌,莫不是利用了城外的民宅,这些民宅,还是早迁了为妙。不然叶中堂在广州可是食不安寝呐!”
叶名琛指桑骂槐。杨猛也不在意。一番话直接点出了广州城的一个好大的软肋。
“哼!些许民宅而已,留着更好,若是洋夷来攻,一把火就能租上一两日,叶某在广州城中是否安然,倒不用部堂费心。”
这就叫各有看法吧?杨猛怕的是十三行一带被焚毁,大军无法推进,而叶名琛靠的就是焚毁十三行阻敌。听了这话之后,杨猛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自己这么不待见叶名琛,原因在这里呐!
看着一脸自信的叶名琛,杨猛把总督府的那句话记在了心里,近期搞死叶名琛和他的阖族之人,在广州开个楼子,专门让叶家女眷做买卖。
“部堂,这广州的景致如何呐?”
杨猛陷入了沉默之中,叶名琛就接过了话语权。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这杨老三没有杀他的胆子。既如此不如与之争斗一番。
“嗯!还不错,只是缺了一座名为叶家楼的楚馆,等着吧!一二年之内,必有!”
“呵呵……豪言壮语叶某人听得多了,但愿杨部堂所言成真,但这豪言之路,多是中道崩殂之人,杨部堂倒让我想起了一个古人,冠军侯!”
没啥实际意义的斗嘴,杨猛也不想参与了,带着众人在城墙上走了一圈之后,杨猛自广州西门而出,带着睚眦直奔荔香园而去。
“混账!聚集督标,擒拿杨老三!”
待杨猛出城之后,叶名琛的怒火才了出来,但他身后的两广众官,连累带饿早已失了生气,聚集督标之事,也只能回到总督府再说了。
叶名琛一进总督府,就遇到了软骨头潘仕成,这位苦着脸正坐在议事厅之中呢!
“潘仕成,点起督标,擒拿杨老三!”
“中堂,为时已晚,就在中堂与诸位同僚巡城的时候,杨老三的手下于彪,已经接掌了海防营,只怕下官的府邸,早已被海防营的兵士给占据了!”
聚督标,这叶名琛倒是好想法,可惜的是,玩这个自己那爱婿比他叶名琛高明的多,海防营在手,广州的事情,爱婿说话可比叶名琛好使多了,现如今,只等着两人打完了嘴上官司,划定职权了。
“啊……”
一声痛呼之后,叶名琛直接厥了过去,这一腔怒火不出来,只能自己受着了。
见叶中堂厥了过去,两广诸官安排人将叶名琛送入后院之后,也各自散去了,如今广州的局势微妙,谁也不知道后事如何,这叶名琛与杨老三,近期都是不能接触的是非之人呐!
回到荔香园之后,潘仕成也没给杨猛好脸,今天自己这位爱婿,做事过激了一些,只怕朝廷那边不好分说。
“老泰山,这朝廷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我与叶名琛各有各的用处,我与叶名琛争斗,朝廷那边怕是求之不得吧?
这事儿顶天一个斥责而已,如今的朝廷,得罪不起我杨三的。”
事态如何,杨猛这边早已有了预估,打叶名琛,走正途杨猛不是他的对手,即使是势均力敌,想要分出一个胜负,也不是三两个月能解决的事儿,一旦杨猛做事儿,处处被叶名琛掣肘,弄不好这广州还得丢。
“可你如此行事,怕是得罪了两广绝大多数的官员!你既要常住广州,何苦得罪他们呢?”
望着一脸自信的爱婿,潘仕成怕他刚愎自用,一些劝解的话,到了嘴边自然而然也就说了出来。
“老泰山,咱们的目的何在呢?若是做朝廷的忠臣,今日之事,断然是不能做的,若是有别的想法,洋夷打天津卫,却是咱们最好的机会呐!”
“哦……入京勤王?”
“老泰山说的不错!只要咱们守住了广州,就有入京勤王的机会,到时候……”
“倒是我多虑了,这些年稳坐巡抚之位,安然了一些!”
灯火之中,爱婿的双眼红的亮,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动手了,自己这些年碌碌无为,倒是拖了爱婿的后腿儿。
“话不是这么说的,若不是老泰山坐镇,船厂能安然展?水师学堂能规模不断扩大?各处隐秘的炮台能让朝廷一无所知?
没有老泰山的安然稳坐,就没有如今咱们在广州的基业啊!
这时节,就到了咱们露脸的时候了!”
广州之事,叶名琛是指望不上了,无论是开打还是处理夷务,许多事情,杨猛都要在叶名琛的掣肘之下进行。
今日之后两人就成了死敌,他已经到了广州,这边的事情就不重要了,与叶名琛论战于御前,才是最重要的大事儿。
许多事情,自己要是没个说法的话,想来朝廷那边也是不会安心的。
在荔香园住下之后,杨猛和徐子渭一起,也开始筹划论战了,半月之内,许多事儿都要见分晓的,一旦他在广州的职权定好了,就该是面对英美法三国的时候了,对外的事情,才是真正的令人挠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