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迢重追到门外,暗叫不好,急掉转头,叫道:“回去。”京城二孟人等甚是不解,却也不便多问,回到大堂,间子旁边一处门户洞开,牛烛之下,几条人影正在轰轰拼斗。两名军官,出手迅捷,武功比姜迢重不差多少,围攻的男子手执铁鞭,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房子尽头,一位长发披肩的男子坐在囚车上,头颅微微下垂,好像是受了伤,也可能是神情委顿,看不到面容。
濛山二侠运气三转,胸口阻滞便去,见众人追出去,也是没命价的跟着飞奔,出到外面,见众人又折回,俱是心道:“这班臭虫何时被人狠揍一顿就好。”
月明星稀,四野空旷,却见蒙面人跪在不远河岸,双掌抵住韩沧澜胸口。见二侠过来,放开双掌道:“大敌当前,我只能保他一个时辰性命,你们要速速给他找个大夫。”二侠齐齐拱手,道:“阁下何方英雄?”蒙面人抱拳还礼,道:“英雄谈不上,在下蓝笑林,江湖给个雅称为八侠。”二侠甚是意外,抱拳道:“原来是豆蔻门的八当家,今日得见,何幸而之。”蓝笑林道:“救小兄弟的性命要紧,你们速速带他去找大夫。我九弟还在里面,现在要去帮忙。”二侠道:“八侠慢走。”
两人互看一眼,就知对方心思,欧天进背起韩沧澜,欧天诚前面开路,数个起落,到了一处灯火明亮大院。欧天诚翻墙进去,大厅上一名体态肥胖的中年人正在躺椅把玩一只白花花银子,神色优悠,见到欧天诚闯进来,喝道:“什么人?”欧天诚一剑劈在他前面茶几,剑刃几乎隐没,叫道:“大夫在哪?”中年人心惊胆跳,道:“什、什么大夫?”欧天诚道:“此地何处有大夫?”中年人虽未完全明白欧天诚话中之意,却知道好像不是谋财害命,放下心来,道:“阁、阁下要找大夫?”欧天诚道:“带我前去找。”中年人道:“你要找大夫不是?五里外的青竹崖就有一位。”欧天诚抽剑归鞘,抓起那人衣领,忽的放到背上,那人双手乱抓道:“备、备马。”欧天诚道:“我背你前去。”
出到外面,按照中年人指的方向,仅仅几个起落,就到了中年人说的地方。中年人耳边风声呼啸,还以为在做梦,想像遇到了神仙还是妖怪。
中年人指着前面高处一座房子说道:“大夫就在里面。”陡坡高约数丈,上面紧挨着建了一些房子,翠竹掩映,想来就是中年人说的青竹崖。
欧天进背着韩沧澜率先上去敲门,开门人确认是大夫,欧天诚才放了中年人道:“多有打扰,还请阁下自行回去。”这半夜深更的几里路,黑灯瞎火,中年人又是养优处尊,这一路摸回去,不知要摔多少跤。
灯火下,一名五十余岁的清瘦汉子细细审视躺在床上的韩沧澜,时而伸手把脉,时而伏耳倾听,时而摸摸韩沧澜的身体,脸色凝重,不曾言语。一会不住摇头。
欧天进道:“老伯,你怎么不言语?”汉子道:“他受的是极重内伤,老朽医道浅陋,救治不了。”欧天进道:“你是说没救了?”汉子点点头道:“在这的确没法救。”欧天进拔出长剑,道:“不救你也得救。”汉子道:“老朽无能为力。”欧天进道:“你无能为力,我先让你没法救。”把剑架到汉子的脖子上。汉子一惊,蓦地像想起什么,拿着韩沧澜衣衫上露出的百花令牌,道:“有个办法,此去百里有座仙霞山,山上有座道观,门前竖着与这个一样的牌子。观内能人甚多,必有办法。”他甚是诚恳,关心出于自然,也想必是令牌让他想到这个地方。
欧天进再不多言,把汉子抓起放到背上,汉子也知道事情紧急,手指指着前方,道:“前面直走。”月光之下,赶路与白天无异,二侠分负一人,只是发力直奔。他们自令放轩救了他们的母亲,便对令放轩死心塌地推心置腹,长年风里雨里去无曾有半句怨言。汉子打足精神,手指一刻不停,欧天进看着他的手指就立马知道方向。
半个时辰未到,汉子说:“快了,快了。”前面开始上坡,进入深山,山峰连绵,却大都是只有山顶翠绿,毕直陡峭的山体大都露出泥土,月光之下,山顶雾气缭绕,好似到了仙景。
汉子长年在山中采药,对一些地方还算熟悉,直指一座山峰道:“在那。”二侠更不停留,沿山直上,果见上面有座道观。但只上到山坡,前面再无道路。二侠往上遥望,看到只有一条很是倾斜的石径,估计就是上山之路。山顶上竖着个巨大的木牌子,是一个放大约数十倍的令牌,心下俱道声“是了”。欧天进将汉子放下,道声“大恩不言谢”,率先跃上小径,汉子自知要花半日步行回去,但所谓医者父母心,内心实是希望韩沧澜得遇奇迹,救得性命,步行回家也并无半点抵触情绪。
欧天诚背着韩沧澜跟着跃上,像只巨鸟,十余个起落,已到山顶。眼前是座巨大的道观,里面灯火通明,传来打斗声。
二侠几乎同时现身观门,只见观内约数十人分做两边站立,中间有两个年轻人正在打斗。欧天进大叫:“你们谁是百花门的?”众人眼光齐唰唰望过来,有人大叫:“停停停。”有人应道:“停什么停,你们这场眼看输了,要找藉口。”场中两人都约十六七岁年纪,一人手使五花硾,所谓五花硾,是硾有五个棱面,分别刻着娇花,舞动起来花花绿绿的,那人使的是双硾,本有十朵娇花,但还是简称五花。一人使剑,在五花硾间纵横穿插,却令五花硾左支右绌。
欧天进道:“百花门侠名满天下,每一位都是英雄好汉。”突然想到郭百行,转道:“但有一位人人得以诛之,就是卑鄙为人的郭百行。”他想拍拍众人马屁,描绘成美好的侠义形象好出口施求,哪知第一句就感到出错。
众人听到郭百行,顿时神情肃然,有的手摸剑柄。欧天进续道:“有一位小英雄,赴汤蹈火于危难中从郭百行手中得到令牌,却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欧天诚道:“这位小兄弟就在我背上。”
左边领头那人似是不信,道:“小孩子也能从郭百行手中抢到令牌?”心想这般说来,咱现今百花门中,岂不人人成了废物。
对面领头那人是个女的,道:“小孩子为什么不能,胸襟狭隘。”转向欧天诚道:“令牌在哪?”欧天诚道:“就在小兄弟身上。但他受伤不可拖延,要先给他医治再说。”那女的大喜道:“快放到床上,让我看看什么伤。”呼啦的在侧厢安排了床位,让韩沧澜躺在上面。女的察看一下,很温柔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个绿色指头大的药丸,放入韩沧澜口中。叹道:“这颗百花玉露丸可保他一时,但要治好他的伤,需要极强内力相助。”又低声对欧天诚道:“令牌在哪,可否拿出来看看。”欧天诚从韩沧澜口袋中掏出令牌,女的双目放光,喜不自胜,啊的一声道:“我们有掌门了。”率先向韩沧澜跪下,后面众人一头雾水,但是见女的跪下,也都一众跟随,跟女的齐声道:“见过掌门。”
女的站起来道:“现在掌门身受重伤,需要派人通知三位师叔,哪位愿意前往?”刚才使剑那人道:“我去。”那男的道:“你也去。”那使五花硾的欢声道:“师父,遵命。”
百花门自出了郭百行这个不肖,上上下下都在倒腾他的掌门之位,当中也有乐于继续追随郭的,百花门隊分为两派,但倒腾派这边没有令牌,缺少主见,也闹出很多同门相争的笑话,师兄妹之间的弟子互不相让,暗生怨恨。今晚就在这举行弟子大比武,试图压一压对方的气焰,这次比武,日夜交替进行,算来已有数个日夜。令牌一出,掌门现身,有了主心骨,登时冰释前嫌,怨恨顿消。
二侠瞪大了眼,俱想:“这不成了百花门护送掌门的大功臣了么?日后可以对以下弟子呼三喝六也未可知。”
送信两人连夜赶路,众人在韩沧澜床前直延到厅外站立。女的向二侠抱拳道:“请两位英雄说说事情经过。”她刚才的安排,一是韩沧澜的伤的确不能拖延,二是,即便二侠是骗子也罢,千辛万苦也找不到的令牌就在眼前,以正规心态对待也就顺理成章。而此时才有责问下文的心思。二侠将所遇、所见、所想原原本本说出,众人慨叹不已,喜不自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