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徐勋,有些不赞同地道:“父亲,女儿知道您挺看好孙家表哥的,不过女儿与孙家表哥到底男女有别,总也得注意着些,您这就将他给的东西递到女儿这里,这也好在只是一本不起眼的算学书,若是是别的东西,叫旁人知道了可不得说嘴?”
听徐玉见这样一说,姜氏也微微斜了徐勋一眼。
别人且不说,单是孙氏那里,若是叫她知道了孙霖宇特意往恬姐儿这里送东西,只怕也会说上几句酸话。
姜氏可还记得很清楚,当初容姐儿只是借着酒意唤了一声表哥,孙氏就直接让容姐儿没脸。
“老爷,咱们恬姐儿说的有道理。”姜氏也道,“恬姐儿也大了,如今正是该说亲的年纪,要是让大嫂又误会了什么,闹出点事来咱们恬姐儿要如何做人?”
姜氏对孙氏那将孙霖宇当作什么一样护着的行径也有些看不过眼。
纵是再如何好的少年郎,难不成自家的姑娘还要硬巴着不放不成?
妻女都这样说,徐勋便也有些讪讪地道:“好好好,这次是父亲大意了,再没有下次了,这样可好?”
姜氏和徐玉见便相视一笑。
又陪着爹娘说了会儿话,眼见外面开始暗下来了,徐玉见这才出了丝竹苑,慢慢踱着步子回了碧水阁。
已是夏日,虽然傍晚稍凉爽了些,但这一路走过来,徐玉见也出了一身薄汗。
自从徐玉初出嫁之后,这碧水阁便只有徐玉见一人居住,倒叫她霸占了这两层的绣楼,平时读书习字等都放到了底楼,二楼则只作了起居之所。
先是在下面沐浴一番,换上单薄的衣裳,徐玉见这才上了二楼。
今天众人都送了生辰礼,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呢。
锦年和锦华早就将收到的生辰礼送到了徐玉见的房里,正堆在罗汉床上的矮几上呢,徐玉见先是将窗户推开,然后才歪在罗汉床上看着众人送的生辰礼。
几个姐姐依然如当初在闺中之时那般,送的生辰礼都算不得贵重,但都是她们自己亲手做的,这份心意倒也极为难得。
两位伯母一位婶婶,则都是挑了几样首饰。
徐慧贞和安阳郡主都送了一只小匣子来。
就像姜氏准备的那样,匣子里装的都是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戴的头面首饰等,一打开就能叫人看到那一匣子的珠光宝气。
而安阳郡主送来的那只匣子里,毫不意外的仍有一只兔子形状的玉器。
自从五年前徐玉见生辰之后,这几年每一年,安阳郡主都会在给她的生辰礼之中放上这样一件东西,也不知道都是在哪里去搜罗的。
算一算,徐玉见手里都已经有六件这样的东西了。
五年前收到的那只羊脂玉的兔子,因为实在喜欢,徐玉见就让锦年做成了噤步,时常戴在身后,后面的那几件却都被她妥善收了起来。
看着面前摆成了一排的几只兔子形状的玉器,徐玉见就忍不住想到了已经被送离京城整整五年的沈熙。
她还记得,当初沈熙还说过,那只兔子,是他选的。
还有五年前收到的那只兔子毛球,一直到现在都被徐玉见保存得好好的。
也不知道沈熙现在如何了。
这五年来京城是半点关于沈熙的消息也没有,安阳郡主也从来没有离京去见过他,以安阳郡主前面那些年将沈熙护得如掌中珍宝一般的性子,她之五年来都能忍下与独子的分离,倒也叫人不得不佩服了。
想到这些,徐玉见就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也是多管闲事了。
安阳郡主当然会妥善的安置沈熙的,哪里用得着她来操心?
这般想着,徐玉见便又唤了锦年和锦华进来将面前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等到两个丫鬟将东西收好,眼见着时辰也不早了,徐玉见正要探身将窗户关上一点,就听到外面又传来一阵扑腾声。
她面上忍不住便带了些笑容。
下一刻,果然就见着那只名叫“扑扑”的小灰鸽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里飞了进来,最后落在了罗汉床上的矮几上。
虽然过去了五年,但徐玉见与扑扑的主人之间的通信,倒是一直没有停止。
不过,徐玉见也是知道分寸的,虽然因为觉得有趣而将这通信持续了下来,却也从来没有谈及过自己的身份,更没问过对方的身份。
好在,扑扑的主人似乎也是同样的意思,从来没有打探过徐玉见的身份,只将她当作了一个志同道合可以说话之人。
两人就经由扑扑时不时的给对方出上一道算学题,间或再聊几句生活中的琐事,倒也安然自在。
看着扑扑落在矮几上,偏着头拿了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徐玉见忍不住在它头上轻轻点了一点。
以这五年来的惯例,扑扑自然是在向她讨食吃。
“小家伙,你家主人是不是从来没喂饱过你啊,怎的每次到了我这里就不忘了惦记着吃的?”徐玉见这般笑道,“而且每次见你总会觉得你又胖了一些,以后只怕得都飞不起来了吧?”
话虽如此,却仍找出特意替扑扑准备的一只食盆,从里面抓了一把豌豆递过去。
扑扑颇有些雀跃的在徐玉见手心里跳了两下,然后便埋头吃食。
徐玉见便伸了纤长素白的食指,轻轻抚着扑扑虽然是灰色,但实则极有光泽的羽毛。
等到扑扑将那把豌豆吃完了,便主动抬了一只小爪子放到徐玉见的食指上。
徐玉见笑着将竹筒里的纸条取了出来。
仍是这五年来早就已经熟悉的字迹。
她也不知道对方的年纪多大,只能推测应该不会比她大多少,至少对方这五年来的笔迹以及口吻,看着就进步成熟了不少。
当然,徐玉见也没想过要将对方的身份给挖出来。
如此通过扑扑说话也挺好。
说不得什么时候,他们就再不会有行这般趣事的心情,便且珍惜当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