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的闯进冀州军阵后,王羽立时就发觉情况不对劲。
第二次冲阵的时候,他也有相似的感觉,但那时的感觉跟现在不一样。
当时更像是指挥者换了个人,或者陷入了暴怒的状态,因此失去了冷静的心态,被焦虑所驱使,故而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而现在,指挥者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指令中没有了先前那股子焦躁气,变得有条不紊起来,只是策略发生了变化。
冀州军放弃了虚实相生的玄襄阵,开始变阵,精锐向前军集结,中军和后军变得空虚起来。
“以身诱敌?袁绍居然有这种魄力?或者,他敢这样做,是因为先登营的存在?”心念电转间,王羽分析着对方的意图,不自觉的自言自语道。
“主公,此番当如何破敌?”太史慈耳朵很灵,一听这话,两眼放光问道:“干脆还是正面杀上去吧,先前被咱们冲垮那几队步卒也有强弩,最后还不是……”
王羽沉吟道:“不能硬冲,跟冀州军拼消耗,就算赢了,咱们也得不偿失,除非真的能捉住袁绍……”
他对先登营还是非常忌惮的。这支部队与其说是弩兵,不如说是一支全能型的敢死队,强弩、长矛、刀盾,他们什么都会用,使用的技巧也很精湛。
“不然,干脆配合公孙将军的主力,前后夹击冀州军的前军好了。”太史慈努力的帮忙出主意。
“恐怕很难。”答话的是赵云,“咱们已经冲杀很久了,人能坚持得住,马也快跑不动了。冀州前军的阵型很厚重,咱们一时未必冲得破,很容易陷入包围。”
提议接连被否决,太史慈很是懊丧,发泄似的将手中的枪戟抡成了风车,气哼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总不成跟袁贼打个招呼就走吧?”
“那……”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太史慈的牢骚让王羽心中一动,“也未尝不可。”
“啊?”太史慈的嘴张得老大,一本正经提出的建议不被采纳,倒是随便发发牢骚却合了主公心意?不,不可能,就算主公不舍得拼消耗,也不会眼看着战机溜走的。
“主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王羽摇摇头,笑得很得意,见太史慈仍旧不开窍,他呵呵笑着解释道:“子义,你想想,袁绍以身诱敌为的是什么?恐怕不仅仅是想扳回局面吧?”
“嗯?啊!”太史慈先是迷茫,继而恍然大悟。
“若是咱们转身就走,你猜他会怎么办?”
太史慈的眼睛越来越亮:“那咱们……”
“嘿嘿。”王羽笑而不答,太史慈却也不再追问,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起细节来。
……袁绍的中军设在了一处废弃的民宅旁边。
为了隐蔽性,中军不能设在太过显眼的高处,这座宅院曾经是某个地方小豪强的居所,院墙颇高,派人攀爬上去之后,可以当做瞭望台用;若形势当真危急,袁绍还可以考虑带着少量精锐,撤退到院内坚守待援。
此刻,军情紧急,瞭望手成了最忙碌的人,情报流水价一般从瞭望台上传了下来。
“报……张、颜三位将军已败,残兵只余数百,正退向前军!”
“哼!真是没用,多撑片刻都做不到。”这结果早在预料之中,袁绍冷哼一声,全然不以为意。
“报……公孙瓒亲自带队,全军尽出,大举攻来!”
“且让他嚣张一时。”对公孙瓒的大举反击,袁绍嗤之以鼻。
“报……泰山轻骑已发现了中军所在,正奔袭而来!”
“终于,来了么!”袁绍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后摇摆了几下,这才站稳。
他压抑着心中的忽然一凝,继而大喝道:“来了,兄弟们,迎战!”
“诺!”已经分布在营盘四周的先登死士轰然应诺,举起了手中强弩。
于此同时,阵外的泰山军也展开了驰射。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用的同样是弩,而不是弓。
“崩!崩!崩!”阵内阵外,强弩发出了同样的怒吼。
弩矢带着凄厉的嘶鸣,笔直的相互而向。
“噗!噗!噗!”相同的利刃入体声中,一朵朵血花绽放开来。
泰山轻骑用速度甩开了大部分攻击,先登营却也没吃多大亏。他们的射击是两人交替的,一人射击的时候,另一人持盾保护;等到一轮齐射结束,两人交替位置。
所以,这一轮声势浩大的对射,双方的战损相差不多。如果算上遭受池鱼之灾的袁绍亲卫,倒是泰山军占了点便宜;但若考虑到骑兵和步兵的差别,泰山军占的那点便宜,就不够弥补损失了。
一轮过后,泰山军不肯死心,又反复进行了几轮试探,最终却也奈何不了先登营。骑弩的射程本就及不上步弩,高速奔驰又影响了稳定性,占不到上风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部分骑白马的似乎心有不甘,试图弃弩用弓,拉近了距离对射。然而,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当即就被军官们喝止了。和弩一样,骑弓的射程也不如步弓,对耗下来,泰山军一样不划算。
似乎权衡了一番利弊,为首的骑士向远处正急速靠近的烟尘望了一眼,摇了摇头,长槊一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冀州军阵内,当即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今天的这场大战,局势一直被牢牢的控制在王羽手中,重创颜良,进而击溃五倍于己的冀州轻骑;然后用有骑弩战法,磨掉了大戟士的锋锐;再后,更是在数万大军中杀了个五进五出,破掉了玄妙无方的玄襄大阵。
这少年看起来无所不能,无往不利。
尽管众人明知泰山军打到现在,已经是人困马乏,筋疲力尽,但当这数百疲兵在王羽的率领下,冲杀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心惊胆寒。
此刻,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王鹏举并不是无敌的,他也会害怕,也会退缩,也会打败仗。就在刚刚,他们见证了这个奇迹,仗着主公虎威,麹义以相近的兵力,正面击败了王鹏举!
除了沮授、麹义和他的先登营之外,袁绍是唯一没有加入欢呼行列的人。他的眉头比刚才皱的还紧,“他们在干什么?”
“似乎起了争执。”沮授正在远距离指挥前线的战事,无暇理会袁绍,作出回答的是郭图。想了想,他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补充道:“那些骑白马的或是公孙瓒以前借出的义从,或是先前那仗的残余,也许是报仇心切吧?”
“嗯,公则之见,与吾不谋而合。”袁绍点点头,猛然抬手向外一指,扬声问道:“麹将军,你可愿出阵一战,为吾灭此朝食!”
“有何不敢!”麹义毫不迟疑,振臂高呼道:“弟兄们,随某出战!”
“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