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古兰说:“什么叫隔离人群?我们庄子里没有听说过。郎中没有,也不知道预备什么药。族长信鬼神。他说,早年他带兵驻守北边,驻地有一座瘟神庙。凡是别处爆发瘟疫,他们那里的百姓就去瘟神庙拜瘟神,另外再做一个木头旱船,紮五个瘟神的纸人儿,放在旱船里,全村百姓抬着旱船游行,游到村外,用火把旱船和瘟神都烧了。这种办法极其灵验,他们那个村子就从来没有闹过瘟疫。”
“这装神弄鬼儿的,也能管用?”娄言山大表不赞同,“瘟疫是细菌或者病毒引起,预防最要紧的办法,就是隔离。就是说尽量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免得互相传染。哪里能够搞大型的群众聚会,那不是要加重瘟疫的流行吗?”
娄言山说的,本来不过是现代人的基本知识。可是身在大明朝的爸爸妈妈、弟弟春蕙,简直就是好像听番僧讲梵语,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
娄古兰更是大表反对,他说,“你知道什么?什么是细菌,病毒?瘟疫是疫气引起,疫气又是因为瘟神被人得罪了,才降疫气到人间来。避免瘟疫流行,只有真心祈祷瘟神不要生气,不降疫气才行。”
老妈胡氏和弟弟、春蕙都在点头。娄言山想,对于这些大明朝崇祯皇帝的顺民来说,真的是无理可讲。只好说:“那大家从现在起,就一定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先不管疫气是哪里来的,疫气可以传人,不是我乱说的吧。”
“少爷说得对,”春蕙不愧是娄言山的铁粉丝,马上附和。
娄言山想到,他还有打探十里铺情况的任务,于是说道:“我等下还得去十里铺村里,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安不安全。姐姐他们一大家还在等我的消息,决定搬不搬回村子里呢。”
“你怎么又要走,”娄古兰不高兴了,“上次你去了十里铺,没有参加本庄团练准备保卫庄子的演习,族长就很生气。族长说,要不是看在你是一个秀才的份上,就把你一条绳子捆起来,吊起来打一顿。你等会儿和我一起去帮忙造旱船。”
娄言山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妈妈胡氏,说道:“姐一大家子还等着我的信儿呢。”
胡氏说话了:“造旱船有那么多人,也不争在你们爷儿两个。芹儿那里一大家子都巴望着山儿的消息,就让他去吧。”
娄古兰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娄言山和春蕙,赶紧收拾好,出了家门,原路返回十里铺。
上了路,春蕙说:“闹蚂蚱完了闹饥民,这饥民闹完了,又闹瘟疫。这老天爷,还到底让不让人活了啊?”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自古以来都是这个样子的。”娄言山想到他穿越的前些年,全国突然爆发‘**’,不也是这样的吓人?那时候当局措施得法,疫情很快过去,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只要措施恰当,也能逐渐减少损失。不过以现在的条件,只能尽量把损失减小吧。我们回去告诉姐姐他们,也要防备好。好在十里铺兵匪过后,人口减少很多,也可能传染的机会就小一些。”
他们赶回十里铺,空气中充满死人的尸臭,让人喘不过气来。街上已经可以偶尔看到人。一打听,因为还有别的地方有‘匪情’,官兵们第二天就到别的地方发财去了。
回到欧阳家看看,房子除了一些门窗被拆下来当成柴火烧掉之外,受损不大。
他们俩赶紧回到滴水洞,众人在吃晚饭。梅香赶紧给娄言山摆碗筷,让他吃饭。吃完晚饭,娄言山把娄家庄和十里铺的情况对众人说了,最后他说:“十里铺的浩劫算是过去,因为人口剧减,金银财宝和存粮都让一枝花和官兵差不多抢光了,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至于来祸害。就是地里的庄稼该收了。今年的年成不错,自己家地里的粮食一定要收回来。说不定有临近村庄的人会来抢割地里的粮食,剑雄要注意。”
夏孟河说:“道上平静了,我还是带着婕妹娘儿俩去开封。生药铺子离开久了不行,要出问题。再说,瘟疫流行,药铺子生意忙,人手更不够了。”
“好,”娄言山说,“就是这话,瘟疫流行,药很重要。说不定要是娄家庄的瘟疫严重了,我还要上你那儿淘换药去。”
“没问题,”夏孟河说,“我的字号叫夏记药店,就在大相国寺旁边,很好找的。”
娄言山又对姐姐和姐夫嘱咐一番,要他们尽量减少和外人的接触,避免瘟疫的传染。这一众人等之中,本来娄言山的年纪最轻,不知道怎么的,倒由他安排指挥起来,老少爷们还都挺服气。更不用说那些女流之辈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和昨天一样,娄言山带着春蕙又返回娄家庄的家中。进了家门,老妈胡氏气急败坏地对娄言山说:“可不得了啦,族长派庄丁把你爸爸抓走了。本来是要来抓你的,一看你又不在,庄丁不由分说就把你爸爸抓走了。山儿,你赶紧去祠堂看看吧!”
娄言山把包裹递给春蕙,说:“娘,您别着急,爸爸不会有事儿的。族长不是要找我吗?我去就是了。”
说罢,娄言山迈脚出门。春蕙跟了出来,说:“少爷,我跟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一个女孩儿家,抛头露面做什么?回家伺候老太太去!”娄言山头也不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