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出去后,房间里就剩下杨铁心和杨旭两人,杨旭看着杨铁心,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杨铁心被看的好不自在。
“早上公子走的匆忙,在下穆易,感谢公子救了小女!“杨铁心强撑着身体躬身致谢,杨旭忙伸手托住他,审视他良久,才道:“我听娘说,你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怎地不过十几年,就变的这般苍老“
“你娘,敢问令慈是“
杨旭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她叫包惜若!“
“啊!“杨铁心的身躯不禁颤抖起来,满是风霜的脸上忽然泪水纵横。
“惜若,惜若!“他喃喃地念了两句,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豁然抬头,期待地看着杨旭:“那你是“
“我,我姓杨名康!“
杨铁心猛地跳起来,身体仿佛一瞬间恢复了所有活力,他抱着杨旭,又哭又笑:‘儿子,儿子,我的儿子“
门外,穆念慈听到义父癫狂的声音,忙跑了进来:“义父,你怎么了“
杨铁心道:“念慈,快进来,见过你的哥哥,他就我找了十三年的儿子,你的哥哥!“
“哥哥!“穆念慈呆呆地望着杨旭,心中却有些失望:“原来他对我这般好皆是因为这个!“她勉强地笑了笑,微微欠身道:“见过哥哥!“
杨旭却笑道:“我可不记得我娘生过一个妹妹,你若非要叫哥哥,就叫声“康哥哥“吧!
这一下子,穆念慈纵容江湖儿女,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抱住杨铁心便要往他后面藏,杨铁心却笑的十分开怀,哪怕是将死之际,能享受到这般天伦之乐,也虽死无憾。
“对了,你娘呢“杨铁心期待道,他已经等了十几年,再也等不得了。
杨旭沉默了一会道:“我未曾告诉她你的消息!“
和乐融融的气氛一时冷寂下来。
杨旭吐了口气,坦然道:“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我不想她经历第二次,这一次,她真的可能随你去死!“
杨铁心沉默了一会,眼中满是惆怅和痛苦:“你做的没错,能见到你,知道你们还活着,我就应该已经满足了!“
穆念慈在一旁欲言又止,她是最明白义父这些年为了找寻妻子儿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这个年代,没有报纸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的世界,天下之大,寻找一两个人的希望十分渺茫的,甚至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然而杨铁心却没有一丝一毫放弃追寻,可如今这一丝希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却不得不缩回脚步,这该是怎样一种痛苦
“她如今过的好吗“
“她过的很好,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这些年你们是如何过的,我怎么听外面的人叫你小王爷,是怎么回事“
杨旭沉默,苦笑了一下,这恐怕真的解释不清,但他也不准备骗一个将死之人,只得将从原著中得来的信息,来龙去脉讲给杨铁心,但隐去了完颜洪烈是牛家村屠村的罪魁祸首这一情节,同时重点强调了包惜若在王府只是顶一个王妃头衔,却与完颜洪烈未有任何夫妻之实,这些年隐居草屋,从未忘记过他。
杨铁心听完沉默不语,显然是无法释怀。
杨旭见状道:“我娘完全是为了我才委身王府的,你也知道她出身富贵,没受什么苦,一个柔弱女子,在这乱世根本不可能带着一个孩子长大。“
杨铁心揉了揉脸,道:“我明白的,你不必解释,带我去看看她吧!“
杨旭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杨铁心挥了挥手道:“放心,我只是去看看她,不与她相认。我现在这幅样子,就算站在她的前面他也未必认的出来!“
杨旭点了点头:“好吧!“
杨铁心经不得颠簸,杨旭便使人叫一顶娇子,路上杨铁心忍不住问:“康儿,我这些年从来都以穆易的名字示人,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杨旭道:“母亲曾告诉我,在父亲的手臂上有个伤疤,我昨晚看到,是以认的!“
“不对,你好像没看到过父亲的手臂!“穆念慈道。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杨旭囧道:“你就当我们父子血脉相连总行了吧!“
“那我呢你又为何,为何独独救我呢“
杨旭道:“这还不简单,因为妹子最漂亮呗!“
“呸!“穆念慈啐了一句,赶紧合上了娇帘。
杨旭摸了摸鼻子,再向前望去,王府已是目光所及,完颜洪烈去了蒙古,这王府自然是杨旭最大,杨旭并未掩饰,直接让人将轿子抬进王府,然后搀扶着杨铁心来到包惜若的茅草屋。
包惜若如今不过三十余岁,姿容依旧,芳华不减,杨铁心一眼便认得,房间里的摆放陈设,更是依稀仿佛回到当年,不禁老泪纵横。
相比之下,杨铁心久历风霜,又是病体,望之若垂暮之年,颤颤巍巍,哪里还找到当年一丝痕迹?
包惜若果然不认得他了,觉得他盯着自己甚是无礼,微微嗔怒,但她毕竟性情善良柔弱,并未发作,只是朝杨旭问道:“康儿,这位是“
杨旭忙道:“妈,这是念慈的父亲,这些日子身患重病,儿子想母亲精于医道,便带他过来看看!“
穆念慈看了看穆念慈,见她姿容略感满意,自家儿子的确到了成婚的年纪,于是道:“你对这位姑娘倒是喜欢的紧!“
穆念慈脸色嫣红,很是窘迫,偏生此刻她搀着杨铁心,躲都没地方躲。
杨旭看她这局促样子,倒有些不忍,忙道:“妈,你赶紧给看看吧!“
包惜若嗔道:“我只跟小动物瞧过病,那里给人看过,看病的话,你怎么不去请李太医!“
杨旭道:“医理相通,想来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妈你就当他是阿猫阿狗,瞧瞧就是了!“
包惜若瞪他一眼,朝杨铁心道:“犬子胡闹,大哥勿怪!“
“没事,没事!“杨铁心看到妻子相见不相识,又一番苦楚涌上心头。
包惜若道:“我只是粗通医理,大哥若不介意,我便给大哥看看!“
“不介意,不介意,麻烦,麻烦王妃娘娘了!“
杨旭道:“什么王妃娘娘,我当念慈是我妹妹,视你为父,叔父你不要太过生分,我娘年纪比你略小,你唤一声妹子就是!“
包惜若也道:“是啊,都是一家人,莫要生分!“
杨铁心道:“那我就托大了,妹子,麻烦你了!“
包惜若为杨铁心诊了诊脉,脸色变得十分凝重,看了看杨旭和穆念慈,欲言又止。
“妹子尽管直言,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回光返照,神仙难救!“
包惜若看了看杨铁心,离的近了,似乎闻道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很是亲近。又想到这人将要死去,心中又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哀伤,总觉不舍。
穆念慈想了想道:“大哥所患之疾都并非致命,只是常年忧劳成疾,以至油尽灯枯。至于今日,药石无救。若要解决却也简单,只需一些补药弥补身体亏损便可续命!“
杨旭道:“我这就命仆役熬些滋补之药过来,记得府里还有一株八百年的老山参,应当有用!“
包惜若道:“那有那么简单,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好似一盏脆弱的琉璃,即便有千年雪参也无法吸收,反倒可能被汹涌的药力冲垮!“
穆念慈急道:“那要怎么办“
包惜若皱眉思索,却想不出头绪,杨铁心的情况其实不复杂,但偏偏最难为。
杨旭忽然道:“如果药材无法吸收,那血呢“
“血“包惜若愣了愣。
“我知道有一个以药养蛇的秘法,以各种奇珍喂养毒蛇,待蛇体变红便可食用蛇血,静修坐功便可延年益寿,增强功力!“
“也许真的可以!“包惜若道:“可即便的秘法,仓促间又怎么养成这样一条宝蛇!“
杨旭道:“巧了,在咱们王府偏院,就有这样一条养了二十年的宝蛇!“
杨铁心道:“等等,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宝蛇如何肯轻易予你!“
“放心,他会心甘情愿地把宝蛇交给我的!“杨旭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走出房门,使人召简管家过来,命他去召集王府所有家将。
三人那里还不明白,杨旭这是准备强取豪夺,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杨铁心急道:“康儿,你乃我杨家男儿,如何做得这强盗之事“
话音出口,杨铁心始觉不对,旁边包惜若呆呆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惊愕。
杨旭见状知道瞒不住了,便也不再掩饰,唤道:“爹,这宝蛇主人梁子翁并非什么好人,年轻时练采补之功不知道坏了多少女子清白,喂养宝蛇的奇珍也多是劫掠而来。既然是不义之物,那么,我如今夺来当也不算违背大义!“
“我去了,回来再与你解释!“杨旭打了声招呼,却见包惜若只是痴痴地望着杨铁心,双目泪流,又惊又喜。
“妹子,随我来吧,这里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