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这个夏天似乎还没有让人感受到太多的炎热,便悄悄离去了。
秋日如约而至,初秋的风总是格外的凉爽,既不让人感觉浮躁,又不至于太过寒冷。
颜卿很喜欢这个天气,也很喜欢那萧瑟秋风送来的微热又清爽的气息,当然,还有一笔大生意。
“有美人兮心不绎,公主殿下果真人如其名,百闻不如一见,是颜卿之幸。”
举起陈皮酿成的果酒,颜卿笑着对面前的女子说道。
“本公主这一路走来,也没少听到朔阳郡主的传闻,巾帼不让须眉,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在下佩服至极。”
半两拨千斤地赞美回去,南宫绎心豪爽地饮下那杯酒,又倒扣着晃了晃,示意颜卿她已饮尽了。
南宫绎心是南疆皇室的长公主,也是唯一一位公主,据说是极有女王风范,城府很深,又足智多谋,为人也很洒脱不羁。
当然,相对应的,她的野心也不是一般地大。
只可惜,这般难能一见的女子,前世的下场却并不怎么好。
原本南宫绎心是随着南疆来梁阳朝贡贺礼的使团一同出来的,但是后来在某处城池便分道扬镳了。
她独自游山玩水,来到京城,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农妇,躲过了城关暗哨,通过北齐在梁阳京城的暗探,找到了颜卿,并且约她来到醉今楼。
原本颜卿并不打算与别国的公主有太多交集,只是……在听闻了思乐禀报的一些事之后,她突然对这个闻名远扬的南疆公主,起了好奇之心。
“公主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不去会见那些富商巨贾,名流政客,反倒是找我一个并无官职在身的女子,可有什么要事相商?”
颜卿先开口问话,也让南宫绎心另眼相待。
她对自己,真的好平淡,没有羡慕或者巴结,更没有自以为是的傲慢,就像是对待一个普普通通的同龄人,而不是什么南疆国的长公主。
“南疆只有我和我弟弟两个嫡子孙,弈鸣尚且不足十岁,虽被立为太子,可那诸多明枪暗箭极难防守。我此次来京,便是想在梁阳寻一个助力。”
“公主莫非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可以成为公主口中的助力?你就不怕我转头便出去公之天下吗?”
虽然这个目的简单一猜就能知道,但颜卿还是挺惊讶的,南宫绎心居然就这样大咧咧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也不怕她告诉皇上。
“谁说女子不如男,郡主虽为深闺女子,可想法却与我不谋而合,因此才有了今日一谈。绎心相信,以郡主之人品,定然不会随便出卖了我。”
就算看错了人,南宫绎心也有千百种方法去解决后头的事情,做好了万全之策。
“我不会通敌卖国,风险太高。”
颜卿是绝对不会拿镇国公府一家性命去做无谓的冒险,她好奇地看着南宫绎心,等待着她说出更多的交换筹码。
“我知道西南战事的背后之人,这个信息,够不够换郡主一句交心?”
南宫绎心把玩着酒杯,同样笑着回应颜卿,只是二人的笑意间,都藏了许多深不可测的心机与手段。
“我并不好奇,左右这战事已经平了,就算不抓出背后那股势力,也并不会影响什么。”
若是表现得太想知道,在这没有硝烟的比较中,就已经落了下风。
玩弄人心的招数,颜卿比谁都练得炉火纯青。
“那白贵妃的秘密呢?你们梁阳皇室,也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固若金汤,还有前朝余孽的种子苟活于世,带着皇子的名头藏拙朝堂,只怕就待哪一日,便会成为他人的傀儡,扰乱超纲。”
果然不出颜卿所料,见她对西南战事的背后之人并不感兴趣,南宫绎心马上就抛出了更多诱惑人的消息,也暴露了自己对梁阳的掌握程度。
“公主所说的是六皇子子书纪吧?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也许因为公主久居南疆,对梁阳的事情还是不够了解。
六皇子其实并不是叛军头领的儿子,而是真真正正的皇室血脉,只是因着不怎么受到关注,所以才被有心人给利用,想扶持他做傀儡皇帝罢了。”
略过了自己其实想知道的“白贵妃的秘密”,说出南宫绎心给予的错误信息点,更好地处在了上风,打压了她的气焰。
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南宫绎心的敏锐程度也非常人能及,轻笑着点破颜卿言语中的漏洞。
“白贵妃那时与南疆达成合作,用我们南疆的秘药扰乱了先皇后的心智,迫使你们梁阳的先皇后离不开她的照顾,然后在其生产之际动手脚,让先皇后死于非命。”
白贵妃怎么会与南疆有联系?难道是白家?那如今的白家……颜卿脑海里有太多疑问,迫使她没有办法再去应对面前的南宫绎心,沉沉地思考起来。
等等,南疆秘药?
“南疆,与我梁阳的叛军,有没有勾结,或者利益往来?”
问这话时,颜卿的语气的冰冰冷的,不带有一丝客套或者试探的目的,反而充满了冷漠与恨意。
黎子鸳,就是被来自南疆的药物所害,她那还不知性别的孩子颜康,仅仅活了一个多月,便离去,还害的她吃了许多的苦。
这笔账,颜卿一直都记得。
南宫绎心也瞬间就感觉到屋内的气温骤降,大约能猜测出颜卿此问是明摆着的厌恶与仇敌,随即开口解释道。
“南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
与梁阳一样,每个国家都难以免除各方势力争权,在南疆,也是有多股势力相互纠缠,否则南宫绎心也不至于来到醉今楼,与颜卿交换信息,希望能得到助力。
颜卿明白了她的意思,见她坦坦荡荡的模样,推测着方才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公主就这样将用来交换的筹码告诉我,就不怕我听到了消息,马上翻脸不认人吗?”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我不会做,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未尝不是一种牵制他人的好方法。”
如果南宫绎心自己传播已经来到京城,并且与颜卿会面的消息,再添油加醋一些,便可以随随便便捏造出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就算没法轻易证实,可对于颜卿,对于她背后的镇国公府,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