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父亲怎么这个也要管,嘉月到底还是个孩子,就是再留几年也无妨的,更何况这还没有及笄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原以为父亲不过是说说而已,可前几日他突然与那萧王府的王爷走得近了些。
一开始我倒也没放在心上,前日那萧王妃竟是直接到府上来做客了,言语中无不透露着要与我们嘉月结亲的意思,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跟人家说的,也不好直接拒绝,便打着哈哈混过去了。”
“萧王府?萧王爷和王妃亲自上门说亲,那便只有萧熠然那位世子了?”
“正是呢。我后来去找父亲问过,他说那萧世子是个忠贞不二的好儿郎,颇有才学,又有报国之心,难得一见。
可我打听到的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那萧熠然根本就是个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的多情浪荡公子。
我们嘉月从小被宠爱着长大,性子也单纯直爽些,那萧王妃说话感觉也不是特别好想与的,我是实在不愿她嫁给这样的人家啊!
可……可父亲却像是认定了那萧世子一样,多次找了由头让嘉月去萧王府跑腿送东西。
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鸳姐,父亲一直都疼爱你,还请你去替弟妹求求父亲,让他不要再将嘉月嫁给萧世子那个纨绔子弟啊!”
说着竟是哭了起来,这世道女儿家本就不好过,若能有幸寻得个善心的夫君和婆家,那这下半辈子也算是能圆满了。
可据她所知,那萧熠然根本就不是一个专情的公子哥,反而常去那青楼楚馆里晃荡,更是潇湘苑的常客,嘉月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啊!
“好妹妹,你先别急。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这事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父亲一向看人很准,无论是把我嫁给了舒志,还是将你娶进黎家的门,无一不是深思熟虑过的。
嘉月是咱们黎家的第一个孩子,她小时候父亲还不是把她当做一个瓷娃娃一样捧在手里的,又岂会眼睁睁地看她受委屈,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黎子鸳到底是最懂张氏的,几句话就将她的情绪安抚好了。
“那父亲为何要选那萧熠然做嘉月的夫婿?外界传闻他都是特别不堪的模样,又怎配得上我们嘉月?”
张氏还是不解,可黎子鸳却心中有一些猜想。
“外界还都说咱们嘉月不学无术,不懂礼教,目无尊长,胆大妄为呢,你作为她娘亲,可认这些?”
“这……”除了最后一个胆大妄为黎嘉月还有几分符合,其他的却都是无稽之谈。
她虽性子更活泼些,可到底是在黎家长起来的孩子,那基本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落于人后?
张氏这么一想,又好像有点明白黎子鸳的意思了。
“你是说,那萧世子也可能并非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可……可他常去那潇湘苑找美人作陪,一夜能抛掷千金,这总是做不得假的吧?”
“是,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去了潇湘苑也不一定是做那些风月之事呢?
这么跟你讲吧,萧王府也是咱们梁阳的朝中重臣,这么多年历代传承下来,你可见过哪一个世子王爷是窝囊废的?”
“这倒是,顾萧两王府世世代代皆出英才,可那萧熠然……”
张氏还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才华。
“这次我们下江南,那顾王府的景世子也是同行的,不仅在扬州救了我们一家,后来也是常常来府上,暗中替皇上做事,明面上却做得滴水不漏的。”
因着是自家人,黎子鸳倒不担心张氏会说出去这些话,便也一股脑地与姐妹分享着。
“众人都说景世子是个清冷又古怪的性子,从不与人亲近,还有断袖之癖,你可曾听说过?”
“自然听过,这在京城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是还说他是在战场上待太久了,浑身都是沾满了嗜血的煞气吗?”
“可我与那孩子相处下来,却觉得他细心又周到,全然不似传闻中的那样。
不过短短几月的功夫,他就能记住我们一家人的喜好和许多小习惯,又对号入座地送礼物。
我们家九儿不是特别畏寒嘛,一到冬日是连门都不怎么愿意出来,我听说啊,他竟是亲自去猎了几只雪狐来做了大袄送给九儿,当作生辰之礼。
平日里他也常来与枫儿切磋武艺,耐心得很,真的半点没有外头说的样子。”
“他对卿儿……”
张氏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便是那位传说中高高在上的景世子对颜卿怕是起了心思。
不过这些话她们也不必明说,彼此心中都清楚就好。
“我也这么猜测着,不过九儿还有一年才到年纪,我也不着急,就慢慢相看着了。
今日与你说起这事,就是想告诉你,莫要从他人的口中去了解谁,说不准那位萧世子也与景世子一样呢。
你若真不放心,便多找由头去亲自看看他到底如何,品行是否端正,学识是否渊博,到底也是已经在朝堂上有一番建树的年轻人,还是不要随意地下决断了。
要是实在觉得不好,你只管再来寻我,我定去求了父亲拒绝这门婚事,万不会叫嘉月受苦受罪。”
张氏听懂了黎子鸳的意思,心中也有了决断,感激地看着她,倒不似先前那般焦躁了。
“唉,转眼儿女们都要长大了,我们也老咯……哎,说起来枫儿也是到年龄了,你就没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女孩子?”
“我倒是想替他看呢,可这小子天天嚷嚷着要去战场报国杀敌,我一提这事儿他就不乐意,说没白地耽误了人家姑娘。随他去吧,男孩儿有了功业日后倒是不愁成家的事。”
“这倒也是,嘉树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学着,原本想着今年开春的科考总好叫他去参加一下,也考个名次看看学得如何了,可父亲却是不愿意放他出去,说什么还未学习得全面,没有磨好刀就不让上战场,只好再等两年了。”
“嘉树还小呢,不必着急这些……”
两个妇人在一起总有许多话要说,等颜舒志几人从皇宫里头回来了,张氏和两个小辈才踏着晚霞告了退。
晚上,黎子鸳想起几个孩子的婚事,又是将白日里的事情对着夫君说了一遍,还嘱咐他多注意一下萧熠然究竟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早就被累得快要睡着的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