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代嫁
被盖上盖头,柳涵就跟个瞎子似的,如目一片刺眼的红。牵着他往外走的是大伯么,大伯么这会儿倒是“柔情万千”。从跨出房门开始,眼泪就没有停过。
柳涵被他哭得烦了,就想挣扎开,大伯么一用力,他手就一阵吃痛,最后干脆自我催眠,选择性屏蔽掉大伯么的哭声。
婚礼很简单,大伯么家连酒席都没有摆,对外宣称是什么太伤心了,眼不见为净。柳涵对此嗤之以鼻。
“新郎官来接新夫郎啦”
红么子一路喊到迎亲的人走到大伯门前,才作罢。然后柳涵就察觉到牵着自己的人变了,那是一双充满力量的手,却让柳涵从中察觉到了温柔。
郑文韬其实从搭上自己新夫郎手的这一刻起,心下就生了怀疑。他见过柳青的手,虽然很远,但很细滑也没有这么干瘦。
柳涵倒是大方,只要不是被大伯么拽着,谁牵都一样。不就是牵手么又不会怀孕。
因为大伯么家没有摆酒席,所以柳涵直接被接走了。如果排除掉屁股下面颠簸的牛车,柳涵会更高兴。
察觉到柳涵的难受,郑文韬压低声音安抚道:“你忍着点。”说着,竟然把手掌移到柳涵屁股下面垫着。
柳涵一僵,什么难受不难受都顾不得了,赶紧往旁边移开。
郑文韬倒也没强求。
柳涵这才松了口气。
走了大半天,牛车才停下来。柳涵脚还没有沾地,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这种感觉很不爽因为郑文韬用的是公主抱
柳涵自我安慰,反正他现在是哥儿,被人这么抱着也不算啥。
接下来的流程不外乎就是拜天地入洞房,郑文韬把柳涵送到新房后就出去了,他今天可得陪酒。遇上些闹洞房的,还得多喝几杯才能讨饶。
郑文韬一走,柳涵就自己掀了盖头,扑到矮桌前猛吃糕点。昨天晚上那片干饼子早就被消化掉了,刚刚被郑文韬从外面抱到屋里,席上飘着的肉香可把他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起来。
等吃得差不多了,柳涵才有心思打量这个房间。
一张矮桌,四条凳子,算是标配。靠窗边摆了张书桌,上面还有笔砚书籍,柳涵诧异,据他所知,这村里可没有几个识字的。这郑文韬竟然还读书
柳涵上窗前翻了翻,都是些杂记,不过上面做的笔记倒是工整细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文字,没想到跟繁体字一样。
说起来柳涵对繁体字还比简体字熟悉,因为在现世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听歌,手机里电脑里成千上摆首的粤语,粤语歌的歌词用繁体字写的居多,他又是个学小语种的,对简体字看得反倒是少了些。
看完书籍,柳涵又走到床边的小桌上瞅了瞅,上面摆了一面铜镜,还有个暗红色盒子。别人的东西不好动,柳涵也就没有打开看里面是什么。
不过这些家具做工都挺细致的,边边角角都打磨得甚是圆滑。
等柳涵把屋里的东西都研究得差不多时,天色也渐渐暗了。成亲的酒席约莫是在下午一点左右开始的,外面的劝酒声音就没有停过。现在估计六点左右,似乎又要准备开晚上的席面了。
柳涵摸了摸扁哒哒的肚皮,叹了口气,回到床上坐了小会儿,最后干脆把鞋子脱了,爬上床睡觉。睡着了也就不会这么饿了。
所以等郑文韬在外面忙活完送完客,又打发掉想要闹洞房的友人,听完阿么的叮嘱,然后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新夫郎趴在床上睡得吐泡泡的情形。
他酒量虽好,今天也喝得有些高,晃荡着走到床边,在看到床上之人近貌的瞬间,笑容僵直在脸上。
郑文韬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脑子也清醒过来。这人他倒是还有映像,当天和阿么阿爹上柳忠强家讨说法时见到过,他对柳涵的映像还是挺深的。毕竟有个哥儿看你看得目不转睛,是个小伙儿都会把这哥儿牢牢记住。
但郑文韬可不认为柳涵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嫁过来的,如今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哪怕还没有实名,也断没有当即悔婚的说法。不然这哥儿以后怕是就见不得人了。
郑文韬给柳涵掖了掖被角,又从矮脚柜里重新拿出一床旧棉被,一条床单,扑在地上打了地铺。
本该是新婚洞房的夜里,一个睡得云里雾里,一个对灯难眠。
柳涵是被饿醒的,一天两夜只吃了些许糕点和一张薄饼,饶是啥活儿都没有干,也会饿。除了饿,柳涵还华丽丽的病倒了。
脑子烧得跟浆糊似的,眼睛也灰蒙蒙一片。
柳涵张了张嘴想出声,才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这得是有多严重才能这样
他倒是想立马进空间,却也知道时机不对,这大红色的窗帘可提醒着他现在在别人家里,是新夫郎呢。如果有人进来发现他不在,一会儿又突然出现,他找谁哭诉自己的清白
挣扎着爬起来,咕噜咕噜把桌上纯白的小瓶嘴对着嘴巴就喝了起来。按照柳涵的理解,这瓶里应该放的是茶水才对,可事实是里面全是酒
“咳咳”柳涵呛得眼泪直往外飙。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郑文韬听到屋里的声音,想了想还是放下手里的活儿进了屋,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家里的人,得把人带出来给阿么阿爹看看。
一进屋就看到柳涵要死不活的趴在矮桌上,眼泪汪汪的模样配上因发烧而红扑扑的脸颊,却莫名的挑动了他心底的暗弦。
郑文韬掩饰性移开视线,走上前问:“你是谁”
柳涵:“啊啊啊啊我叫柳涵,啊啊啊啊啊哒。我不是故意的”一句话没一个字发出声来。
柳涵急忙跑到窗边,拿起毛笔翻开书卷就往上戳,结果发现毛笔是干的,书卷也被郑文韬抢手了。
没蘸墨的毛笔能写字么不能。这里的书籍珍贵,能让他当草稿纸么显然也不能。
郑文韬手握着书,剑眉微蹙:“你是哑巴”不应该啊,上次还听到他说话来着。
柳涵是真的有苦说不出,指着自己的喉咙,见郑文韬还是不明白,干脆一把拉起郑文韬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这么烫的额头,应该能知道他这是生病了,说不出话来吧。
郑文韬的确是明白了,他放下书,示意柳涵回床上躺着,“我去请大夫,你等会儿。”
其实柳涵更想先喝口水。
大夫来得很快,根本没有号脉就看出来柳涵的情况。
“小夫郎这是受了寒气,身子骨又弱,开几贴药吃了就好了。不过这身子骨可得好好补补,不然不好生娃。”
郑文韬忙送上备好的诊金:“麻烦吴叔了。”
这吴叔是郑家村唯一的大夫,医术却在周围几个村子都出名。对郑文韬奉上的诊金他也没推辞,只笑道:“小子是个有福的,我瞧新夫郎的胎斑形貌不错,身子养好了定能生几个大胖伙儿。”
郑文韬和吴大夫寒暄,柳涵就把自己卷吧卷吧,滚到床里边靠着墙,只留了一个后脑勺在外面。
生娃什么的,让一个现代男人听着太为难了。
送走大夫,郑文韬二话不说伺候着柳涵喝了水,又送了粥熬了药。
柳涵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但帮着柳大伯一家子骗婚,还让人又付诊金又伺候。
眼看郑文韬又要出去忙活,柳涵忙拉住他衣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本来就消瘦的脸蛋儿皱巴成一团。
郑文韬说:“有什么时候等你好了再说,我阿么他们还不知道,你也先别出门。要叫我就敲门。”
柳涵点点头。
又在房里窝了一天,到天黑柳涵的烧也退了,就是嗓子还不利索。用完郑文韬送来的晚饭,洗漱好,穿上郑文韬给的新衣服,滚上床,就见郑文韬从柜子里拿了棉被出来准备打地铺。
柳涵又愧疚了一把。
“啊诶,啊啊啊啊。你睡这儿”柳涵指了指床。
郑文韬手上动作稍顿,回道:“你睡吧,我打地铺。”
两人一夜无话。
柳涵这病特别是嗓子,足足在屋里养了三天,连回门的时间都错过了。郑文韬倒是记得,可他取的又不是青哥儿,回哪门子的门
整个郑家在柳涵看不到的地方一片阴沉,郑老爹和郑文韬的四个哥哥都是直性子,从郑文韬口中知道了这事儿后,恨不得立马上柳大伯家问罪。
郑家阿么说:“这事儿要是当时咱发现了,找上去自然是柳家的错,但眼下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再找回去错的只能是文韬屋里那哥儿。”
几人也就不说话了。
屋里的哥儿郑家阿么都遣到旁屋刺绣去了,这种事怕教坏了几个哥儿。
最后郑文韬开口了:“阿么,既然已经娶了,他就是我夫郎。”
郑家阿么叹了口气,他们家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呢
“当家的,当初听说柳家把青哥儿许给了秀才公,我就说了这家人不靠谱,要不是你坚持,文韬他怎么能受这种气啊。”说着便看也不愿看自家夫君。
郑老爹依旧摆着那张气势十足的脸,却也无话可说。他怎么会不知道那家子是什么人只是有些理由,现在还不能说给自家夫郎听。
郑家老大郑文宇安慰自己阿么,“阿么,你也是过来人了,这事儿咱说了都不算,得老五和他夫郎说了算,咱还是去问问那哥儿的意思。”
郑家阿么一听是这个理,于是一大家子人赶到郑文韬新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