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锦坐在房中,漫不经心地理着头发。
“小姐,既来之则安之。”飞月给春锦沏了壶茶,便走到她身边,接过了春锦手中的木梳。
春锦从铜镜中看了眼飞月,笑道:“你怎么跟个老学究一样,眉头给我打开。”
“相由心生,你自己眉头紧锁,看谁都这样。”
“……”姚远说的对,自个的丫鬟要教好,哪有飞月这么怼主子的丫鬟。
空气中传来风信子的幽香,春锦扯出了个笑容,那就顺其自然吧。
待飞月给她梳理完发型,春锦欢喜地站起来说道:“我弹会琴去。”
这厢洪大夫刚给乔萼华诊完脉,和乔学士一起走在花园里,乔学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乔大人因何伤神?锦姑娘吗?”洪大夫见乔学士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
乔学士闻言,也只是叹了口气,依然不言语。
“其实乔大人尽可放心,锦姑娘其实是个好姑娘。她连乔府的家丁都不忍心伤害,你瞧她为了给乔小姐治病,自己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乔学士若有所思,道:“是啊,倒不是个坏心的姑娘。”
洪大夫笑笑,道:“想想那天,锦姑娘迷晕了一大片家丁,害得众人以为她把他们都毒死了……哎,这个丫头啊,脾气也确实倔了点。”
洪大夫说着,捋着胡须,摇了摇头,又道:“毕竟感情的事,还得他们年轻人自己打算,大人切勿过于忧虑,保重身体。”
“深醉沉吟低柳岸,朱颜碧影落晚寒。”
园中传来如此歌声,乔学士一惊,“是谁在唱?”
“想必,是锦姑娘。”洪大夫有些为难,但还是讲了。
乔学士愣了愣,对春锦的一丝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是她写的?”
“是啊,这丫头说起来也可怜,可惜了这好才华。”
“听说前阵子有首传遍全城的曲子,是这首?”乔学士问了这几个问题,自己都觉得实在明知故问。
“对,好像叫什么《绛仙殇》,老头子受不了这文绉绉的玩意,不知记得对与不对。”
闻言,乔学士手颤了颤,半晌没有回神。
那一年,乔书幽才5岁,指着还在建造中的阁楼说道:“等小幽生日的时候了,爹爹把那座阁楼送给我好吗?”小女孩拉着父亲的手,撒娇。
“不是已经把琴送给你了吗?”
“那是娘送的,不是爹爹。”
乔学士笑道:“那座阁楼是给你准备的及笄礼,小幽可以提前给阁楼取个名字。”
“我早想好了,我要叫它绛仙阁。”
稚嫩的声音在乔学士耳中回荡。
乔学士回神,木然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巧合吗?乔学士自我安慰地觉得是他的小幽,借这个女子的歌告诉他们,她回来了。只有他的小幽会写出这样的词,一个红坊的女子断然是比不上她的。
乔学士忽然又想起了姚远的多次暗示,不由得疑心,这不过是姚家为了退婚而摆的一个局罢了。乔学士想了想,送走了洪大夫后,急匆匆地出了门,想找姚远把事情弄清楚。
若不是乔萼华执意要嫁给姚碧落,他宁愿女儿嫁得寻常一些,过得安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