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又看了一眼那张‘阴’郁的脸,然后忍俊不禁地转开了头:对不起,我忍了,真是忍不住。-www.79xs.com-不管你是军统还是中统,想进这地方来不用先在三不管耗几年这么麻烦,你只要走到这‘门’口就大大方方地进来了,当然我希望你们轰轰烈烈一点,先拔枪轰掉几个鬼子再进来。
阿手的眼睛里终于开始冒火,而零迅速被他两个手下摁倒了。
我们这种人不该被军队抓住的,我是被人‘阴’了,谁‘阴’的我也知道。阿手‘阴’恻恻地看了零一眼,幸好不是你,否则我现在听到的不是笑,是你喉咙里冒血沫的声音。
‘阴’人的也被人‘阴’,窝在战壕里不‘露’头的刚‘露’头就被撂倒,我会说,这就是命。
阿手‘阴’郁得就要炸开了,而他的手下也在零的喉管上割出了一条血槽。阿手看了一眼手下:不给他死。很多共党迫不及待要做烈士,他恰巧就是那种人。
零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伤口:也许我很不给面子,虽然没染上伤寒,明天却得了破伤风死掉。
别逞口舌之快了,共党。如果你真想死,我可以告诉你,我杀人,从来不会因为生气。
是的,现在有比斗嘴要紧的事该做。零看了看阿手,走向朝勒‘门’。
阿手‘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抓住他。
零再次被那两名中统抓住,他有些恼怒:这也触犯了你吗?
他有伤寒。我要你活,你就得远离这些病人。
对不起,阿手,我想你钻胯的时候受太多委屈了,所以往鬼‘门’关的路上倒想过把皇帝瘾。
我不想再听他说话了。阿手说。
中统再次把零摁倒,用一种叫人眼‘花’缭‘乱’的麻利把零绑了起来,抬进屋里。其实屋里和室外没有区别,因为是根本没有‘门’窗的屋架子。
阿手‘阴’郁地看看他,转开头,看着雨幕。零瞪着他看的地方。
朝勒‘门’了无生气地躺在雨中。
35
夜‘色’渐浓,檐前滴下的雨水淌成了一道帘子。
湖蓝站在屋檐下,看着卅四那扇窗。窗户里人影幢幢。
卅四正在两个军统的目光炯炯下脱去衣服,‘露’出衰老的筋骨,旁边是偌大的澡盆,屏风,热水、‘毛’巾、香皂,一个人洗澡所需的一切。
他脱一半就停了,一个很放松的老人和两个绷成了钢丝的年轻人大眼瞪着小眼:你们湖蓝洗澡的时候也是这么被你们看着吗?
湖蓝从来不洗热水澡,从来不需人伺候。
在西北,最冷的时候,也是凉水?
是的。
小孩屁股上三把火。
军统们沉默。他们只盯着一个地方,卅四曾经拍打过的腰间,声称密码本所在的地方。
卅四又在脱衣服,快脱到了那个部位,他又停了,再一次大眼瞪着小眼:两位,这个……其实我就是想说,不是每个人洗澡时都愿意被人看着的,尤其是我这副老臭皮囊。知道年轻人最怕沾上什么吗?老气。什么叫老气呢?就是腐朽之气。何谓腐朽呢?比如说一个弊病百出的政体吧,不思进取,却一味依靠特务政治来恐怖打压……
军统忍受不了他的烦琐:我们出去。
唉,好走好走,现在年轻人是都不愿意听老人说话……嗳,等等!
两个军统气呼呼地站住。
这么要紧的东西,差点给泡湿了。他从腰间掏出一本显然是‘精’心保管的书本来,‘交’给那两人中的一个,帮我保管,小心切记,泡完澡就还我。
两位军统错愕地看着卅四。离开之后,他们神情复杂地走向湖蓝:他自己‘交’给我们了,说让保管到洗完澡的时间。
湖蓝小心翼翼地翻着手下递上来的那本线装书,古老到连断句都没有的繁体,有图有画,看得湖蓝直皱眉。这正是卅四在家里曾企图用来哄孙子孙‘女’的书。
湖蓝皱眉:纯银,你看的书多,这是什么?
纯银看了看:这是晋郭璞注的《山海经》之《海内十洲记》。
湖蓝眉皱得更紧:什么东西?
神仙鬼怪,虚妄之说。纯银翻了翻,他这个是孤本,咸丰年间的辑本了,如果不是战‘乱’的话很值几个钱。
别跟我扯这些,只告诉我这里头能不能藏下密码。
长洲一名青丘在南海辰已之地地方各五千里去岸二十五万里上饶山川及多大树树乃有二千围者一洲之上专是林木故一名青丘又有仙草……纯银念了一段,湖蓝你看,这《海内十洲记》遍藏数字,又没有断句,共党要真有心在里边暗藏密码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他如果有心‘惑’敌,《山海经》旧书铺里就有得卖,又何必费力巴巴地去找来这样一个孤本?
湖蓝疑‘惑’:真东西他会‘交’给咱们?
也许他就是有恃无恐,奥妙不在字中全在断句,如何断句全在他心里,我们拿着也是没辙。
在他洗完澡之前去找来一个同样的辑本,替换下来我们细细研究。
湖蓝,如果你知道什么叫做孤本,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湖蓝眼里在冒火,他看着那老家伙洗澡的地方。屋里正传来卅四拉锯一样的秦腔。湖蓝把那本《山海经》递给纯银。
纯银接过,转身走向另一间屋子。
湖蓝站着,任雨水溅湿了半个身子。
小伙子?小伙子呀!屋里的卅四开始在喊,看来他已经洗浴完毕。
湖蓝不理,看着纯银从雨里跑过来,下半身是泥水,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泡个澡的工夫要搞定那本书绝非轻易的事情。纯银从怀里掏出那本《山海经》‘交’给湖蓝:都拍照了。也查过了,没有化学‘药’剂的成分。
湖蓝说:如果这上边真有鬼,也不会是这么拙劣的手段。
小伙子们跑哪去了?做你们这行要有耐心嘛!卅四已经在抱怨了。
湖蓝拿着那本《山海经》进屋。
哎哟,孩子。你派给我那两听差呢?卅四进来,洗得一身清爽,身上似乎还带着热气,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他们不是听差,他们也没必要听你的差。湖蓝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静如死水,有事我差他们出去了。
这可糟啦!我把顶要紧的东西‘交’他们保管了!
湖蓝在卅四要拔步去追前把书塞到了卅四的怀里,并看着那老头脸上由做作的着急变成做作的微笑。
这孩子,你对人真是太好了。这么点事,就戳这等着?雨衣呢?卅四转身责怪纯银,打把伞啊!他年青不懂事,你们要管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