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王朝从建国至今有将近二百年历史,从中原南部的一个边陲小国,发展壮大到一个可以与北邙分庭抗礼的泱泱大国,现任皇帝功不可没。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人心思定,即使偶尔有违法乱纪官逼民反的情况,按照比例来说,也是极少的,毕竟历朝历代都无法完全杜绝这些事情。三年皇帝前御驾亲征,成功抵御北邙的侵略更是让他的声望达到顶峰,可以说在这个国家,包括孙老虎梁焕成这样的人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当代皇帝是明君圣君,根本不会有人考虑起兵造反。
所以当那位公子和孙老虎说出他的想法时,孙老混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下示意惊讶道:“你要攻打浣溪县城?”
“嘘——”公子笑了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当家不要这般激动,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对大家都不好,您可能听错了,我说的是,要你们攻打浣溪县衙。”
公子面色平静地说着话,偶尔还喝一口茶水,相当悠闲,那样子就像是卖菜的林大妈和卖油的刘大爷讨论今日的天气不好一般,放佛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你疯了!”孙老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觉得他是个疯子,攻打县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在造反,无异于直接向朝廷宣战,孙老虎感觉浑身发冷,再次道:“你疯了。”
孙老虎很清醒,虽然奉阳三年前刚刚经历过战争,但现在仍称得上是盛世,老虎帮青狼帮之所以能够占山为王,在这里有自己一个小小的地盘,完全是大战过后,国家需要时间恢复,朝廷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他们,若是他们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州府军队进驻浣溪县城之时,便是他们身首异处之日。何况老虎帮虽然号称浣溪县方圆百里第二大匪帮,不过也只有数百人众,攻击朝廷县衙,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我并没有疯。”公子依然是那副笑脸,似乎很确定能够说服孙老虎。“大当家如此恐惧,是因为不清楚自己拥有多少实力且不知道如何运用你现在的实力。浣溪县城建制时间尚短,没有城墙,衙差公人不过数百,况且那些养尊处优贪生怕死之徒,岂能与大当家手下的虎狼之师相提并论,若大当家愿意,攻破浣溪县衙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当家不敢倾尽全力,无非是怕青狼帮白盗盟趁虚而入,但某是青狼帮三当家,可以向大当家保证,青狼帮非但不会捣乱,还会给老虎帮物资上的资助,白盗盟和巨鲸帮他们,某亦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倒是大家齐心协力攻打县衙,大当家大可放心。至于驻扎在州府的官兵,最近的距离这里也足有二百里,待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事情早已经结束,虽然可能会有些潜在的危险,但是与成功之后的巨大利益相比,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若按这位公子的说法,似乎还真有成事的可能,但孙老虎依然没有点头,因为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的题没有搞清楚:“你为何要攻打浣溪县衙,事成之后,对我老虎帮又有什么好处。”
公子自然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也不慌乱,无非是将将说服白盗盟巨鲸帮用的说辞再次复述一遍:“浣溪县城南五百多里外有一个叫南诏的小国,他们的皇帝驾崩,发生了内乱,其中一位皇子率家将逃到此地,想要面见我朝圣上求援,此时就在浣溪县衙——大当家,一位逃亡的皇子身上能有多少财宝,就不用我和你说了吧。”
内乱,皇子,求援?
孙老虎原本是庄稼人,成立老虎帮建设青峰寨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此时听到这几个词,觉得有些遥远,但若真的如面前的公子所说,那么那位皇子可真的是宝贝了,一个国家的财产系于一身,孙老虎简直不敢想象。他有些动心,回头望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其他两位当家,又回过身来:“公子不要诳我,一位皇子身边会没有军队吗?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我的手下不会一点风声也没收到,公子若有隐瞒,这生意可不好做。”
孙老虎虽然依旧很冷静,但既然能这样问,便证明他已经入了套,公子心情很好,笑道:“那位皇子的军队自然是在前线,他的护卫为了牵制其他敌人,走的是另一个方向,他个人害怕被人追杀当然不敢招摇过市,所以我才说,现在乃是最好的时机——大当家,你难道想一辈子只做这么几个人的大当家吗,我听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分享给你——人要是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梦想是需要钱来支撑的,只要有了钱,你便可以招兵买马,便是想割据一方成为一路诸侯也不在话下,大当家,机会此时就放在你的眼前。”
公子为孙老虎画的饼不可谓不大,描述的未来不可谓不美好,放佛只要按照他的计划,一切都是手到擒来,但是这位公子漏算了一点,便是孙老虎本人,先不说孙老虎本身有没有那个能力,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有那个野心。孙老虎落草为寇是情非得已,他向往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整日打打杀杀早已让他厌倦,封将入相的事,更是兴趣缺缺。当然最重要的,孙老虎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不会因为一己私利和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拿自己兄弟的生命作为赌注。
山寨里有八百兄弟,加上家属约莫三千来人,都是孙老虎一个个收容留下的,他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但按照这位公子的说法,无论事成与否,他们这些人都不能继续在浣溪县待下去,要开始流亡了,他不是梁焕成那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因为浣溪县再差,也是他们的家。
所以孙老虎只是犹豫片刻,便拒绝了:“公子,虽然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我不能答应你,我要为山寨里的老老小小负责。”
孙老虎此人重情重义,他会拒绝,公子也丝毫没有感觉意外,他喝了一口茶水,似乎对说服孙老虎很有把握:“你会答应我的。”
孙老虎刚想说话,便见门外两人未经通报便慌慌张张走进议事堂,认出那是派去保护幼子孙龙的二人之后,他的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二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孙老虎的脸色变得阴暗起来,将他们打发走了之后,再看那位公子的眼神便不那么友好了。
“不知何事让大当家如此气愤?”那位公子明知故问道。
孙老虎望着他:“幼子今日随同私塾的徐夫子出游,不料却为歹人所劫,公子可知此事?”
“还有这等事情?某自然是不知的,不过大当家放心,某相信即使有人绑了小公子,但大当家忠义双全,那些人定然不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若是大当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小公子自然吉人天相。”
孙老虎低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大当家说笑了,某的目的只是想和大当家做成这笔互惠互利的生意,如有得罪,还望大当家海涵。”说着,那位公子笑了笑:“相信大当家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某就不叨扰了,相信大当家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