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布满了天空。
护士刚刚发了一轮药。
韩少游和杜因双双穿着病号服，晃荡了出来。
通道里面有个人正在扶着走廊的扶手慢慢走着。
韩少游和杜因互相看了一眼，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走了过去，就在那人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来聊起了天。
韩少游趁机看了那人一眼，这大爷看起来有个五六十岁的样子，双目浑浊，似乎蒙着一层白色的东西。
“可能是白内障患者。”杜因轻声在韩少游的耳边说。
韩少游微微地点了一下脑袋，就冲着这个老者开了口：“大爷，这么晚，还不回去病房啊。”
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老者停住了脚步，抬起眼看了他们一下。
韩少游很是怀疑，他究竟能不能看清楚。
“小伙子，是在和我说话嘛？”
“是啊大爷，护士刚才发了药，你怎么不回病房吃药呢？”
“小伙子，你们是新住进来的吧？”
“是啊大爷，你怎么知道？”杜因装出很吃惊的样子。
“呵呵，这里的老住客都知道，这些药啊，效果特别好，但是也很容易让人睡觉，所以啊，一定要在准备睡觉的时候再吃。”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怎么昨天吃完就睡着了呢。大爷，你在这里面住了多久了啊？”
“我可是这里的老住户了。白内障，老毛病了，隔上一段儿时间就得进来住一阵子，这次住进来准备动手术了。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们啊，昨天来的。”
“能进来这里面的，都不是一般人，虽然我这眼睛看不清你们的样子，但是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你俩说不定还不到三十岁。真是少年有成啊。”
“还有这种说法吗？”韩少游听到这大爷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当然，你们新来的，恐怕还不知道。我来给你们说说，你们也好留个心眼儿。”
大爷说着，松开了走廊的扶手，冲着他们坐着的椅子位置摸索过来。
杜因赶紧起身将他扶住，送到了座位上，自己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大爷，我们确实刚来，什么也不懂，你就给我们讲讲呗？”
“那我就给你们讲讲？”
“讲讲！”
“你们记住，咱们这层楼，虽然说都是眼科的病房，但是病房和病房也是不一样的，有几个特殊的病房，你们要记清楚，不要去招惹。”
尽管这老大爷因为白内障的原因，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表现，但是韩少游和杜因还是立刻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大爷，你给我们说说，这是哪几个病房呢？”
“说起这启德私立医院的眼科十五楼，一共有十个病房。从1501到1510，在这中间，有三个病房最为特殊。”
老者竖起了三根枯瘦的手指：“这三个病房就是1501、1506，还有1508。”
1508正是韩少游此时住的病房号码。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老者一眼。
“要说为什么这三个病房特殊呢？因为这1501和1506，是长期不换人，而1508呢？则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换人。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老者打住了话头，卖起了关子。
杜因很捧场地接了一句：“想不到哎，难道是因为分管的医生不一样嘛？负责1508的医生比较负责？”
“所以说你们是年轻人呢。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老头儿的脸上多了几分神秘，声音也跟着压低了一些：“其实啊，是因为这几个病房里住的人都很不一般。”
他眯着眼睛，伸手指向了走廊的尽头：“那边第一间1501，住着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太太，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一年半，专人伺候着，几乎没有人来看她。”
“这不太合理吧，这医院一看费用就不低，有钱住这个医院的，怎么会没人来探望呢？”杜因把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老头儿声音压得愈发的低了：“这个老太太，有个有钱有势的儿子，但是碍于身份的原因，一般不会过来，就是怕影响不好。也是因为他的原因，老太太虽然被人照顾得很好，却没有朋友，老伴儿走得也很早，这才没人来看望她。而另外的1506，住着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眼睛看不见，在等眼角膜，其实她除了眼睛以外，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一直在这里住着，也快一年了。至于1508号病房，则是十五楼位置最好的病房，紧紧挨着主任的办公室，查房什么，都是第一个，能住进这间病房的人，基本都是主任的关系户，对了，年轻人，你们住哪个病房？”
“呃……哈哈哈，对了大爷，说了这么多，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称呼呢？”杜因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了。
“我姓严，就住在1505，明天就动手术了。”
老头儿刚要张口，继续打听他们的情况，却突然走过来了一个护士。
“马上要到走廊熄灯的时间了，请各位病友尽快回到自己的病房，谢谢配合。”
老头儿只得站起身来：“要熄灯了，不能再聊了，小伙子，我明天上午九点的手术，下午你们去我病房玩儿啊。”
“好的，严老，祝你手术顺利！”
韩少游和杜因目送着护士将严老搀扶回了他所在的病房，才慢慢回去了1508。
“听严老说的，倒是也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地方，无非就是一些有钱有权的关系户休养的地方。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对这些药并没有任何怀疑，反而觉得入睡迅速和做梦是效果好的一种表现。”韩少游将自己刚刚从严老那里得来的信息在脑海中慢慢捋着。
“换个角度来想，这才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明明就是不寻常的表现，大家竟然都认同，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杜因看了看韩少游：“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这两次做噩梦，是不是都是一样的内容？”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
“是的。”杜因揉了揉鼻尖：“每次都是一样的，那么，你都梦见了什么东西？”
“一条长长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