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端端的坐在御案之后,没有受伤,没有死。她捂着心口,浑身无法抑制的颤抖不止。眼中酸涩难耐,急忙闭紧了眼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略略好过一些。忽觉呼吸有些艰难,似有温热的风吹拂在额上。她缓缓扬起眼帘,水雾朦胧的后面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只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似两汪深不见底的泓,将她牢牢的吸噬着。
“臣夏阳参见陛下。”
身后响起大哥的声音,夏天如梦初醒般的移开了目光。
“夏爱卿请起。”夏天的心猛地一缩,他的声音虽仍如以往般带着金属般的磁性,却掩不住其中的疲惫喑哑。
“谢陛下。看到陛下平安无事臣就安心了,天……娘娘她一直十分担心陛下。”
“真的吗?”她能感觉到他低下头在问她。
这算什么!她说过不再见他,可现在又自己回来,所以他很得意,在嘲笑她吗?“大哥,我们走。”她转过身径直向外走去。
不该留她,不能留她!望着那纤细的背影,袁龙翘暗暗的告诫自己。可是……“小天,只陪我一日,就一日,可好?”他的情感到底还是快于他的理智,再看到她,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欣喜若狂。
一日,夏天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不是不动心的,或许可以最后为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嘴角一弯,袁龙翘上前拉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温柔。“走,我们去长宁殿。”牵着她,他的步履都轻快了许多。
夏阳被孤零零的晾在殿中,忍不住微微苦笑。殿外传来袁龙翘带着笑意的吩咐:“周宋,让人准备早膳,捡小天爱吃的。”
“呀,大哥他……”
夏阳心中一暖,到底天儿还是记得他的。
“让他回府吧,毕竟人家夫妻也是多日未见了。”
眉心皱起,心里的那丝温暖被抹得干干净净。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与天儿远离京城从此天涯海角相伴一生。
夏天与袁龙翘刚在长宁殿里坐下,便有小太监来报,说是淳贵妃求见。
夏天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立时又变得冷如冰霜。
“让她先回去,朕有时间再去看她。”袁龙翘淡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
不一会儿,小太监去而复返,“陛下……”刚要开口,就见袁龙翘看向他的目光一厉,要说的话一下子吓得噎在了喉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有何事?”
“回……回陛下,贵妃娘娘突然觉得腹……腹痛如绞。”
眼皮也未抬,袁龙翘拿起茶盅用盅盖拨着茶汤上的叶片,道:“用朕的肩舆送她回去,再着御医给瞧瞧也就是了。”
“是。”
“还有,告诉淳贵妃,她既有了身子就不要到处乱走,回去好好养着,没朕的话不许她再迈出鸾仪宫半步。”
“……是。”见袁龙翘再没有其他的吩咐,小太监这才心惊胆战的退了出去。
“干嘛不让她进来!”夏天才不领情。
“哦?原来你想见她,那就让她进来好了。来人!”
“喂!”夏天气极起身,“她要是进来我立刻就走。”
那名小太监听到召唤不得不战战兢兢的又探进头来,袁龙翘一皱眉,他连忙又缩了回去。周宋刚好带着宫女送早膳过来,见他“鬼祟”的模样不禁低声训斥了两句。小太监委屈的扁了扁嘴,他今日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袁龙翘将气鼓鼓的夏天拉坐到自己的腿上,笑道:“没有旁人,今日就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百炼钢立时化作了绕指柔,夏天有时也气自己为何就是抵不住他的几分柔情。
见此情景,周宋心里也跟着高兴。“陛下,娘娘,早膳已准备妥当了。”
袁龙翘宠溺的揉了揉夏天的头发,两人相携着走到桌边。红豆粥、玉米粥、燕窝粥、鸡肉粥……栗子饼、芙蓉糕、玫瑰酥、鸡油卷……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夏天平日就挑食,此刻更是被这满桌子的食物吓得胃口全无。
“那个,”她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我想先洗个澡。”
她那点儿小心思如何瞒得过袁龙翘,按她在桌边坐下,他夹了块糕饼在她的碗中,“吃完了再洗不迟。”
袁龙翘并不注重享受,长宁殿的浴室除了宽敞便再无其他,完全无法与鸾仪宫相比。尽管如此,夏天还是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披上细软单薄的翠烟罗,穿上软底缎绣的烟霞鞋,白皙的肌肤堆雪叠脂,长长的头发乌黑亮泽得如上好的绸子,直令人爱不释手。
“娘娘,您好美啊!”蕊儿不由得赞叹。
夏天一笑,“淼儿与鑫儿都嫁人了,怎么你还不嫁?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脸上一红,蕊儿害羞的扭了身去。“娘娘真是的,奴婢要向秀娘姑姑那样终身不嫁,一辈子服侍陛下和娘娘。”
“秀娘为何终身不嫁?”
“听说秀娘姑姑从前也许配过人家,”蕊儿一边整理她换下的衣裙,一边娓娓道来,“只是还未过门夫家便遭了祸事,她夫家也是好人,为了不连累秀娘姑姑便与她们家解除了婚约,可秀娘姑姑得知此事后却发誓此生再不别嫁他人。”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如此想来她从前的日子竟是太过无忧无虑了。夏天独自返回袁龙翘的寝宫,却发现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的头靠着椅背,眼下泛着青紫,仔细看去眼角甚至还多了几条细纹。他定是累极了,她不禁有些心疼。手指轻抚着他略显冷峻的脸庞,慢慢的贴近他的嘴唇。
碰触,一如以往的柔软,她不由得闭上眼睛,情不自禁的不断加深这个吻。
忽然腰间一紧,唇上的力度加大,一只灵巧的舌探进她的口中,身子一阵麻软,她已被一股大力抱起。
“小天,你扰人清梦,须得加倍补偿于我。”他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儿,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她眼波迷离浑身绵软的被他抱上床榻,双手虚环着他的脖子,身上的烟罗脆弱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