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软,青冥便没有再动,僵着身子任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爹真的死了吗?呜呜~~”
肩上渐觉清凉,他低低的叹了口气,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轻轻的应了声:“嗯。”
夏天深恸,哭得太多身子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他……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难道他认为我是同谋吗?”语带埋怨,她期期艾艾的问出心底的不满。
青冥默默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他对你的用心你竟半分也不懂,真不知他为何会喜欢上你!”
夏天的哭声一滞,慢慢的安静下来。
黑暗在四周弥漫,静谧中两人的呼吸亦很轻浅,青冥知道自己不该久留,可终究狠不下心就这样离开。
长夜漫漫,两个身影在黑暗中相依相偎。
门外,战擎听到里面再无声音,脸上不免凝上一抹深思。
司徒弼这一跪,拥趸袁龙骐的大臣立刻跟着跪了下去,就连原本拥护袁龙葵的大臣之中也有两人一起跪倒。局势瞬间发生了大变革,之前处于劣势的袁龙骐一下子反居其上。
袁龙葵气得一指那两名大臣,恨声骂了句:“墙头草!”
袁龙骐伸手将司徒弼扶起,温和地道:“宰相大人请起,各位大人请起。龙骐实不敢当。龙骐自知无才无德,且性子懒散,无心朝政。与大哥、三哥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无法担当重任。”
“五殿下太谦了,殿下的德行众臣有口皆碑,还望殿下切勿推辞。”
袁龙翘平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脸上一丝波动也无,就像一切都与他无干一般。
摇了摇头,袁龙骐微笑着道:“龙骐实在无意于帝位,只想青山绿水间逍遥度日。这帝位应交于有德之人,龙骐认为三哥最为合适。”
“老五,你怎么能这样!”不待他人说话,袁龙葵先就嚷了起来。
“大哥莫要动怒,三哥是帝父的嫡长子,继承帝位乃名正言顺。”
司徒弼忍不住上前一步,“五殿下……”
袁龙骐一抬手,温声打断他:“难道司徒大人认为三哥不能胜任?”
一句话堵得司徒弼再也说不出话来,砸吧了下嘴,他有些不快的低头拱了拱手:“臣不敢。”
袁龙骐一转身走至袁龙翘的面前一撩衣摆单膝着地,朗声道:“臣弟参见陛下。”
袁龙鳞见状也立刻拜了下去:“臣弟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殿中众人纷纷跪拜,司徒弼犹豫了一瞬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拜。
袁龙葵眼见着忙了半天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由得火冒三丈。想要发作又不知该如何发作,一顿足扬长而去。袁龙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思来想去,终还是叹了口气,跪在了袁龙翘的眼前。
袁龙翘脸上看不出丝毫高兴或不高兴的情绪,淡淡的与平常无异。“各位可都想清楚了?”
“臣等遵从陛下旨意。”
“既是如此,三日后为帝父举行大奠。通过各地州府继续追拿夏霜,务必要将其活着带回京城。”
“是。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事已定,因袁龙骐的退让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袁龙翘心中并无半分喜悦,展目望向殿外,这个黑夜似乎特别的漫长。
国丧,全城缟素,凌王府里亦如是。
三日了,昭乾帝的丧事已毕,新帝的登位大典也已举行。当袁龙翘再次迈进凌王府的大门时,他已是新帝君——睿嘉帝了。
莫忘阁的垂花门用封条封了,他愣了愣,不解地问:“这是谁封的?”
周宋穿着簇新的首领太监官服,忙上前回话:“是秀娘,她怕阁中的物事被人破坏了,所以将整个院子都封了起来。”
袁龙翘不置可否。
周宋忽又补充了一句:“里面都是王妃亲手布置的。”因后宫还未册封,所以周宋仍称夏天为王妃。
袁龙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目光不由得变得深邃起来。“打开。”他的声音不高却并不清冷。
听他吩咐,周宋立刻着身后的两名小太监上前揭掉封条,打开门。
一走进卧房,叮铃作响的风铃便先吸引了他的注意。窗上风铃晃动,窗下花瓶里的花束已有些蔫枯。他转目望向那些悬挂着的各色鸟儿和星星,坠着白色的琉璃珠子一挂挂错落串在一处,倒也有趣。
到底是个丫头!他唇边不觉漾起一抹浅笑,虽觉得这些东西不免孩子气,但心里到底是感动的。桌上摆着两支红烛,还有一个堆叠在一处样子颇为古怪的糕饼,上面的水果多已腐烂,他细细的看了看,却不明白为何上面还要插支小烛。
周宋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此刻袁龙翘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道:“秀娘说,这些都是王妃为陛下的生辰而花心思准备的。只为给陛下一个惊喜,好好的为陛下过个生辰。”
他的生辰?!四月二十,连他自己都忘了。忆起当日在马阿柴的农庄里,她曾说过不会忘记,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记得。心里涨得满满的,不仅仅是感动,还有一种心愿得偿的狂喜,即便他如愿继承帝位也不曾体会过的幸福感觉。
转身而出直奔府中暴室,他想见她,事实上他就是来接她入宫的。
暴室,府中最隐秘的所在,即使刑部的人再搜一次府也绝找不到这里。他从未来过这里,战擎打开房门的一瞬,他就知道他错了,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她怕水、怕黑、怕老鼠。而这里虽然没有水、没有老鼠,却偏偏是阴暗漆黑的。在暗中适应了一会儿,他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蜷缩成小小一团儿的她。
夏天知道有人来了,秀娘或是青冥。她在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依靠他们来送饭大致判断过了几日。她一直坐在这里,心底的害怕时时缠绕着她,折磨着她。她再不敢去追逐光亮,因为再度失去时,恐惧会成倍的扩大。
有人握住了她的臂膀将她强行拉起,他的腿脚早已麻痹得失去了知觉,身子一软整个人就依在了那人的身上。
她是如此的娇弱,袁龙翘抱紧怀中的人儿,掩不住的心疼难过。“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他反复的低喃着,不知是说给她听,亦或是在安慰自己。
夏天的身子剧烈的一颤,手指一下子抓紧了他的衣襟,须臾才缓缓松开,人也愈加无力的向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