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拜寿的酒宴喝到后半夜才算是结束,坐在大厅之外的人更是连老妇人的面都没见到过,因为他们的身份不足以走近厅堂之内。
夜色中许多的丫鬟小厮们收拾着桌椅,偶尔几个醉倒的宾客也被其搀扶着向偏房而去,整个拜寿到了如今已经告下帷幕。
“夫人,这礼单可曾备下!”
贾老爷躺在客厅的大椅上眯着眼睛,手中拉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
“老爷,礼单都已经记下了,等到他们谁家有喜事的时候自会送上随礼的!”
少妇手中端着解酒的浓茶,一边将茶盏放置一旁一边将贾老爷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伸手为贾老爷揉着眉头。
“老爷,今日有人拜寿曾送上一座金佛来,我思前想后也没有看出此人是谁!”
少妇动作轻柔的为贾老爷按摩,虽然二者相互比较起来贾老爷更像是少妇的爸爸,可这年头谁还会管这些东西。
“哦!金佛!”
贾老爷缓缓睁开眼睛,而少妇更是仔细的回答道;“是啊,我刚刚看了看,这价值恐怕不下千两银子呢!”
随着少妇的回答贾老爷疑惑的坐了起来,要知道这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贾老爷可是明白的。尤其是对贾老爷这样的生意人来说,这价值千两银子的金佛背后,恐怕就是万两银子的人情。
“将礼单给我拿来!”
坐不住的贾老爷赶忙起身,伸手接过茶盏就喝了一大口,随后盯着礼单上王楚二字就皱起了眉头。
“怪哉,怪哉!”
贾老爷一连看了三遍后才将礼单缓缓放下,一时间愣在当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是不是哪里不妥啊!”
少妇看着贾老爷的样子赶忙询问,而贾老爷轻轻摇头,手指在‘王楚’二字上重重的点了点,良久才开口道;“想不通,没道理啊!”
一座金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手送出的,贾老爷想了许久也想不通王楚怎么会有这个财力,而且舍得将这金佛送出。
要知道在贾老爷的记忆中王楚依然是那个没人要的小乞丐,就是今天穿的不错也肯定是借来的衣服,绝对不可能不声不响就在几年间飞黄腾达,尤其是王楚如今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爹爹、爹爹!外面有个大哥哥还没走,说想要见你一面!”
就在贾老爷疑惑不解之时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跑了进来,一拉就拉住了贾老爷的袖子摇晃着说到。
“请进书房!”
贾老爷一看周围的狼藉后沉声说道,第一次见到王楚时虽然觉得王楚时贾老爷也没有在意。不过有了这座金佛就不同了,毕竟金钱同样是一种身份的体现。而且在如今的贾老爷看来王楚此次来者不善,恐怕定是有所图谋才对。
无数种心思在贾老爷的心头转过,贾老爷一生也几经风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之中。
不管贾老爷如何的心善,追根到底他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一切的开端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利益上面靠拢,而利益的纠葛古往今来都是父子相残的追愧祸首,容不得贾老爷有一丁点的马虎。
“贾老爷!”
书房中的王楚并不知道贾老爷已经将他看成了有所图谋的小人,所以在看到贾老爷进来后王楚轻轻起身,对着还有些醉眼朦胧的贾老爷拱了拱手。
“坐、坐!”
一进门后贾老爷就亲切的上前拉住王楚的手,热切的问道;“一晃这个么多年过去了,刚刚招待不周真是失礼了!”
“贾老爷太客气了,当年要不是您仗义出手,这世界上有没有我这个人还不一定呢!”王楚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收回,好不掩盖的轻声道;“您的恩情这些年我依然记着,如今我差不多也该离开了,所以这段恩情我想要还给您!”
“离开!此话怎讲!”
贾老爷眯着眼睛看似不以为意的轻声问道,举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此刻二人心中的想法各有不同,就是王楚曾经是那天下第一,他也不知道贾老爷对他已经起了别样的心思。
王楚不是诸葛亮,而对于自己要去做什么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开口便道;“京城中的天鸿剑圣号称天下第一,我想去看看这盛名之下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噗!咳咳咳.....”
听着王楚的话贾老爷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就喷了出来,随后就是咳嗽不止,好一会也没有还原过来。
缓过来的贾老爷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王楚,好像第一次认识王楚一样。而王楚却脸色不变,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贾老爷,我此次离去后可能就会周游各国,下次能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我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这一身武艺也算能够拿得出手。你当年对我的恩情我依然记着,此刻就是还给您的时候了!”
王楚说着的同时也端起茶杯对着贾老爷遥遥一敬,不过他却没有去喝茶,而是手指在茶杯口来回转动,等到贾老爷抬眼看来之时屈指就是一弹。
“叮!”
茶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杯口被王楚屈指弹出。而露出了的茶水的表面却是波纹不起,就好像这样暴力的动作一点也波及不到里面的茶水一样。
“贾老爷,请了!”
杯中的茶水稳稳停在断口之上,王楚再次举杯示意后轻轻抿了口茶水,笑看着已经看傻了的贾老爷。
“这不会是江湖戏法吧!”
贾老爷看着被王楚指甲划开的杯口眼也不眨一下,这样神乎其神的武艺贾老爷还是第一次见到,本能的将这些当做了江湖把戏。
“叮!”
茶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杯口被王楚屈指弹出。而露出了的茶水的表面却是波纹不起,就好像这样暴力的动作一点也波及不到里面的茶水一样。
“贾老爷,请了!”
杯中的茶水稳稳停在断口之上,王楚再次举杯示意后轻轻抿了口茶水,笑看着已经看傻了的贾老爷。
“这不会是江湖戏法吧!”
贾老爷看着被王楚指甲划开的杯口眼也不眨一下,这样神乎其神的武艺贾老爷还是第一次见到,本能的将这些当做了江湖把戏。
听了贾老爷的话后王楚反而是笑而不语,有时候一言不发反而比说什么都有用,解释反而落了下成。
果然,看着王楚脸上的笑意贾老爷几次开口都欲言又止,脸上还显得有些幼嫩的王楚在贾老爷的眼中突然变得神秘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在前世有人将王楚比作武凤凰,因为王楚二十二岁之前默默无闻每天都只是一个人练武。在他的心中除了自身的武道外别无他物,这样的寂寞才有了后来的天下第一,有了后来一鸣惊人的凤凰称号。
虽然不想说,可王楚的内心是骄傲与自信的,这种骄傲和自信并不流露在表面之外,而是掩藏在他的内心之中。所以王楚不想,也不愿欠任何人的人情,因为他的路是是孤独的,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
而王楚之所以等了几年才出现在贾老爷的面前,其实无非是这几年中贾老爷的生意蒸蒸日上,让王楚没有报恩的机会而已。对于王楚来说贾老爷当日的无心之举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应该还回去一命才对。
“此人看上去好像真是来报恩的,莫非是我想错了!”看着王楚脸上的认真之色贾老爷眉头轻皱,随后又摇了摇头,暗想道;“不可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事情都过去几年了,除非他是傻子,不然谁还会登门拜访要报几年之前的恩情,一般人躲都躲不及!”
贾老爷借着手中的茶盏掩饰着内心中不不平静,救下当时还只有**岁的王楚在贾老爷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样的事情他这些年来做过无数,可登门说要报恩的王楚却是第一个。
一个巧合下是无数个巧合的产生,王楚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不作为会给贾老爷带来什么样的判断,同样贾老爷也不知道王楚这个人其实挺简单的。
恩是恩,仇是仇。有恩就该报恩,有仇就该报仇,仅此而已。
虽然不想说,可王楚与贾老爷的这次会面并不圆满,也许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是多年的行商经验让贾老爷无法轻易相信别人。到了后来贾老爷也没有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图,而王楚也渐渐看出贾老爷对自己的戒备。
“当日之恩,定有相报之时。贾老爷,告辞了!”
王楚许久后叹息一声站了起来,他不喜欢欠人情的感觉,可这时的贾老爷真的太顺了,顺利的都让王楚找不到谢恩的机会。
王楚头也不回的向外而去,贾老爷起身相迎看着王楚的背影眉头紧皱,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天空之中星星点点,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将王楚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王楚!”
就当王楚即将消失在贾老爷的面前时贾老爷还是忍不住叫住了王楚,可叫住王楚后贾老爷却发现他真的是无话可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王楚没有回头,而是抬手就向后一甩,将一件东西钉在了贾老爷身旁的风景石上。
“这是我留下的信物,如有一****贾府遭遇劫难,持此信物找我,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王楚伴随着口中的话语转身离去,毫无停顿的消失在了贾老爷的面前,慢慢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王楚消失很久后贾老爷才反应过来,抬眼向着身边的大石看去,只见一枚黄金打造的梅花正钉在自家的门柱上。
今朝一枝梅花开,一枝梅花开石岩.花开石岩流水响,石岩流水响潺潺,潺潺滴滴云烟起,滴滴云烟起高山,高山流水依然在,流水依然在心。
从贾府中离开之后王楚就回家收拾了行礼,此刻已经是五更天的样子了,虽然一夜没睡王楚却显得很精神,因为他是时候离开了。
一生中我们有许多的渴望,名声、权利、金钱,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所渴望的东西,而这样的**就是我们前进的动力。
王楚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所渴望的东西,不过和一般人的**不同,他所在意的就是自身的武。
闭门造车是不会造出真正的高手的,所以他必须离开,去看看这世界上的高手们,同样也去应正自己的武道。
“包子,大肉包子啦!”
“馄饨,米家老字号馄饨!”
“这位爷,您的豆浆是加糖还是加盐?”
城门口人来人往,五更天在这类似于古代的王朝中已经不算早了,等到王楚走到南门前时往来的行脚商们已经摆好了早市,开始为一天的生计而忙碌了起来。
在弥红灯闪烁的大都市中有许多人都说自己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其实这人生的意义很简单而且就隐藏在这街头巷尾。
挨饿的人想要吃饱,能够吃饱的人想要吃好。没钱的人想要赚大钱,赚了大钱的人想要有社会地位。其实我们生存的意义就在身边,就是那不经意之中错过的一瞬间。
“老板,来两个烧饼!”
王楚在一名挑担的商贩前停了下来,这名用扁担挑着两个木箱的人叫做武大,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可这祖传的绿帽烧饼在樊城中却是一绝。
“好嘞,您拿好!”身高七尺的武大招呼一声,和水浒传中的那位武大朗不同,这里的武大长得像是白面书生而不是卖烧饼的小贩,同样他也没有叫做金莲的夫人。
两个冒着热气的烧饼包裹在油纸之中,烧饼顶端的芝麻上还有一个绿色的小点,象征着绿帽烧饼的传承。
王楚付了钱后一边咬着烧饼一边随着人流走出城门,如今的他背上一把长刀,身上穿的是一件红色的长衫,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色的透明纱衣,除此之外就只有这些年积攒的几张银票随行。
王楚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可如果有享受的机会王楚也不会拒绝,因为他从不会亏待自己。
樊城距离禹王朝的国都并不远,王楚坐着马车一路上脚步不停,等到了极京城中时也不过只用了七日而已。
“这位少爷,极京城到了!”
极京城外车夫在一旁停下了马车,像他这种马车要是进城的话需要五文钱的进城费,这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因为他从樊城拉着王楚到这里,路费总共才不过几十文。
这个世界之中的银两很值钱,一家三口一日的用度也不过七八文钱而已,就是在樊城中的贾老爷全部资产加起来也不过万两左右,就是雄霸一城的商贾,也根本就没有中那种动不动就几十万两银子的财力。
王楚付了钱后抱着手中的刀缓步而下,抬着头看着眼前的城墙。极京城是禹王朝的国都,城墙在王楚看来也不过是七八米的样子,和唐代时的长安城墙有些相像,都不是那种军事要塞类型的高大城墙。
王楚扫了眼周围的景象后抱着刀向着城门而去,而得了钱后的车夫也同样调转车头扬鞭就走。
几十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不错,王楚给的车钱已经让他一个月不用出工了,此时的车夫恨不得飞回家中,烫上一壶小酒,在要上二两猪头肉好好的潇洒一下。
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没有豪情万丈有的只是平淡如水。车夫老了后会将马车交给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也会同样如此日复一日的这样劳作下去,这样的生活千篇一律,是无数底层民众们残酷而现实的生活写照。
这样的生活也许可悲,也许让人麻木,可就是这样平凡的人往往才能带给我们最多的感动。
王楚游走在大街上,街道两边各种店铺层出不穷,往来的人们中有的骑马,有的坐轿的,有的赤脚挑担,有的提着鸟笼摇着折扇故作潇洒。
“天鸿剑圣要收弟子了,这次招收只看根骨悟性我们也有机会去。这样是能被天鸿剑圣看中就发达了,等到一出师那还不是豪门大户中的宾上客!”
就在王楚路过两位江湖客打扮的人身前时突然有天鸿剑圣的消息传来,王楚请下脚步听了一会发现是老剑圣在招收关门弟子。
“你说我们要是被天鸿剑圣选中的话那钱该怎么花啊!听说天鸿剑圣的弟子们个个都是不差钱的主,顿顿都有大鱼大肉吃!”
这两位江湖侠客在街边上聊得兴高采烈,都是一脸的兴奋之色,就好像他们二人已经被天鸿剑圣选中了一样。不过王楚扫了眼二人后却是摇了摇头,因为这两个江湖侠客一看就二十多岁了,除非天鸿剑圣与他们颇有渊源,不然这么大的年龄在哪里都不可能被收为关门弟子,毕竟他们的年龄已经过了练武的黄金时刻,要耗费的心血绝对是成倍增长。
“天鸿剑圣在哪里?带我去!”
王楚走到二人身边缓缓开口,被王楚突然间插话而吓了一跳的二人刚要咒骂几句,就看到了王楚伸出来的拳头。
“哗啦啦!”
王楚猛地张开拳头,二人看着王楚张开的手瞪大了眼睛。
让二人瞪大眼睛的不是打来的拳头而是一串铜钱,不多,只有一二十枚的样子,还不够王楚在第一楼中吃一顿饭的。
不过江湖中的侠客一般就是吹牛也会选酒馆茶楼之中,这两位在大街上嘚瑟的江湖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身上的钱财拮据,连去酒馆中喝酒吹牛的钱都没有。
这样的江湖客在各地之中比比皆是,他们是江湖这座金字塔的最底层,甚至可能只是两个带着兵器的普通人,只是向往江湖上的侠客而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而已。
“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一人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应道,而听了同伴的话后另一个开口慢的人也同样与同伴争抢了起来,这一切只是为王楚手中的这些钱,完全没有了之前志同道合的模样。
年轻时的我们满怀豪情,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可真的踏入社会时我们才会恍然发现,原来不同的是这个社会而不是我们。
不是我们在改变,而是社会改变了我们。荷花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可古往今来能做荷花的人又有几个。
真能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是陶渊明,他是个大诗人,大文学家,可他一生的坚守换来的却是晚年的凄凉。
晚年的陶渊明贫困潦倒,死前陶渊明和妻子说想要最后喝一碗酒,可那时的陶渊明早已身无分文,家中连买一壶浊酒的钱都没有。
看着陶渊明有些迷离的眼睛,他的妻子含着眼泪点头答应了下来,端着自己晚上刺下的刺绣前去酒馆为陶渊明换酒喝,最终换来了半壶浊酒。
陶渊明的妻子没有跟他说这些刺绣是用来买米的,同样也没有说家里已经三个月没吃过肉了。
一步、两步。陶渊明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抱着抱着半壶酒,她知道自己丈夫心中的才华古今少有,她为自己的丈夫骄傲,她如今虽然一无所有可她仍然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陶渊明的妻子想啊想,距离自家的篱笆院越来越近,伸手就向着木门推去。
“啪!”
酒壶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躺在床上的陶渊明挣扎着想要起来,费力的伸出手想要出抓什么,可最终却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一旁。
现实很残酷,这是课本上没有的东西,这就是真正的不为五斗米折腰。我们说得出口,却做不到,因为这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