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岂’的笛声收拢,铺满夜雪的地面底下开始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郑长素察觉情况有异,飞身后撤到与莫三等人相对的房檐上站着。
就在郑长素离开地面飞身而上的过程中,厚厚的雪层上面已经纷纷拱起圆凸,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悉索声越来越大,雪层被各色的前爪破开,形态不一的蛊虫从雪地里纷纷爬了出来,满地白雪付之一炬,一眼看去,视线里全部都是蛊虫,这些成堆的蛊虫却没有选择进攻她们,而是反常的安安静静的待在雪地里,看着就像一个个死物,如果它们不时不时撩动一下前爪的话。
莫三和阿辰显然也发现了下面的异变,阿辰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蛊虫,瞬间被恶心到,头皮一麻,直接影响到他出剑的速度。
莫三余光一闪,见郑长素没在下面顿时放下心来,一刀划过,‘岂’惊险避过,头发却没能逃过一劫,被利刃斩断。
三人缠斗间,均没有注意到刚刚还站在对面房檐上的郑长素不见了踪影,直到‘岂’再一次侥幸躲过莫三和阿辰的夹攻,
‘岂’暗道惊险,方才只差一点自己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苗王交代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想逃!”莫三冷笑,正要先一步断‘岂’后路,动作却突然顿了下来。
只见本来要逃走的‘岂’此刻现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他的脖子上突然被一柄锋利的长剑抵住,‘岂’抬起手,顿时不敢在有任何动作:“实在是大意了,姑娘什么时候到在下后面的?”
“下面的蛊虫是怎么回事?”挟制桩岂’的正是方才无声无息绕道其后,趁其不备出手的郑长素。
“姑娘不问在下苗王在哪,怎么反倒关心起下面那些出来透透风的小虫子了!”‘岂’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将抬起的手放下,竟然是不怎么在意脖子上随时都可以要他小命的利刃了,就长是笃定她不会动手似得!
郑长素显然失去了耐心,手上的长剑转手就从‘岂’的肩膀上扎进去,利刃从后直接贯穿,带血的剑尖反着森然白光,就像是从岂血/肉中迸出的骨头一样。
岂闷哼一声,骨肉连筋的痛让他无法在保持方才的带着挑衅的姿态。
“说!”郑长素戾气横生。
‘岂’强扯起嘴角,就感觉到扎在肩膀里的剑开始缓慢的往外抽,他赶忙出声:“我说!下面的蛊虫群里就有你们想找的东西。”
郑长素听到后,冷峻的脸上一点意外都没有,把剑直接抽出来,看着下面千千万万的蛊虫却没有立即跳下去寻找母蛊,反而静默不语。
‘岂’捂住受伤的肩膀,阿辰拧住他的手,剑横在他脖子上“老实点,小爷手里的剑可不长眼!”
“呵呵!你们是不会杀我的!”
莫三眼中淬冰,抬手直接攥桩岂’的脖子,扼喉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夺走他鼻腔中的空气,让岂充分体会生命一点一点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他脸色瞬间涨红发紫,‘岂’的脚逐渐离地,他全身所有的支撑点都在莫三卡在他脖子上的手上。
“你……你杀了我、我也没用!你们……是找不到母蛊的!”岂眼睛向上翻,从嗓子眼里硬挤出这句话。
莫三眼中掀起狂澜,就手一扔,‘岂’就直接砸到瓦烁上,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和疯狂的呼吸。
莫三他们回看底下蛊虫群时,突然发现下面本来安分的蛊虫突然开始骚动,然后只见惊人的一幕连番上演,只见下面的蛊虫开始吞噬周围的比之弱小的蛊虫,锋利的牙齿咬碎坚硬的甲壳,一时间咬/碎/筋/骨的声音不断从蛊虫堆里传进郑长素等人的耳膜里,让人发怵!
“你们还在这儿站着,就不怕母蛊被其它蛊虫生/吞/活/剥连个渣都不剩!这样你们要救的人可就必死无疑了!”‘岂’幸灾乐祸,完全没有因为方才差点丢了小命而有所收敛。
“我下去去找,哪怕只有一点希望!”阿辰说着,就打算往下跳,却被站在最边缘的郑长素拉住。
“有点不对头!”郑长素从刚才就心中生疑,岂的所言就更坚定了她的怀疑,将这份怀疑扩大!她觉得其中有诈!
“什么不对?”阿辰顿时停下,急忙追问郑长素。
“苗王既然有母蛊,她大可以以母蛊为筹码直接要挟我们达到任何她想要的目的,甚至可以不废一兵一卒,但是这一次从我们一路到王城门口,就遭到守军的层层阻挠,人数之多却没有几个是真正有些本事的,皆是一些不堪一击的走卒,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走卒的人数众多,人数多,反而言之就是在拖住我们,就像是在刻意的拖延时间一样。”郑长素有条不紊的说着,但谁又知道看着下面自相残杀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一大半的蛊虫的时候,她也在为自己做出的这个赌博而胆战心惊。
“你的意思是……”莫三看着郑长素。
“我不怎么清楚清之和苗王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从一开始到苗寨进王城以及进玲珑塔,苗王的所有行为表现都没有直接针对我们,其实在不论是在苗疆还是在玲珑塔里,苗王只要费些功夫就可以除掉我们,但她之后的种种表现反倒像是一种随意的态度,就好像解决我们只是顺便一样,但如果解决不了我们她也无所谓,而且,早在第一次见苗王的时候,她就有意暗示我母蛊在她那里,握住把柄却不善用,反而是给我们安排了这样一出蛊虫自相残杀的大戏等着我们,这不像是苗王的性格!我也不会相信一个能当上苗王的女人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郑长素说着,闭上眼睛没有勇气去看下面,她转过身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岂,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竟然一时让岂动弹不得。
“底下的这些蛊虫,自相残杀的戏码,还有你方才说的话,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下面这一幕,情绪崩溃,理智失控跳下去找母蛊,而跳下去,只有一种结局,就是我们三个都会死!”郑长素盯着‘岂’说道,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岂’听到这番话,依旧面不改色。
郑长素继续往下说:“岂,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刚刚在我们面前催动蛊虫!我和莫三还有阿辰虽说武功不算江湖顶尖,但探查活物的本事却是有的,如此多的蛊虫埋在地底下却让我们均无所觉,是为什么那?”郑长素将长剑回鞘,神色淡淡的看着此刻已经有些笑不出来的岂。
“……这能代表什么?!不过的却有些可惜,唤醒这些常年沉眠的蛊虫确实耗费了我不少功夫!”岂一脸镇定的说到,不觉得她洞悉这些有什么作用!
“常年沉眠的蛊虫要唤醒恐怕距离不能太远吧!”郑长素此话一出,‘岂’彻底变色。
“……呵呵!百密一疏,我还自以为□□无缝那!既然姑娘都已经发现催动蛊虫有距离限制,我也懒得再装下去!”岂说着就直接站了起来,还扭动了几下酸涩的脖子,也扯动了肩上的伤口,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全身上下气势浑然一变,哪还有方才的狼狈。
郑长素忐忑的心顿时放下一些,至少她赌赢了一半,这里的确没有母蛊!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姑娘了,姑娘能从入梦蛊逃脱,又如此聪慧!果然十分合我的胃口。”‘岂’这话明显越界,语调中带着露骨的调戏意味,面不改色的抬手夹住阿辰直刺过来的剑,回头笑了一下:“舞刀弄枪实在不适合小孩子,还是放下比较好。”说着,岂直接将阿辰的剑震断。
阿辰同时也被震得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如同凶狼一般狠狠瞪着岂,眼中杀意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不好,是调虎离山!”莫三突然出声!通过郑长素和岂两人的对话,既然催动蛊虫不能离得太远,母蛊又确实不在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母蛊其实离清之并不远,至少绝对在巫祝府周围,而他们这一路上丧失冷静!又被太多守卫绊住手脚,为今又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刻意的将他们三人引开,并有意拖延时间,答案昭然若揭,苗王醉翁之意不在酒,从始至终就不在他们身上,现在看来,苗王的意图十有□□怕是在大巫祝府,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夙兮或者苍术身上!但不论如何,此时的大巫祝府恐怕已经深陷泥泞。
莫三身形极快的连番越过屋檐,往大巫祝府快速移动。
阿辰紧随其后,郑长素却被身后而来的力量突然拉住手腕,长剑出鞘半分,立刻被‘岂’眼疾手快的按回去,郑长素却趁机点了他手腕上的麻穴,转而又连点几下,让岂动弹不得,把自己手抽出来的同时抽出剑抵在‘岂’脖子上。
“别动手!我只是想告诉你个秘密!”岂没有躲避脖子上的利刃,反倒笑嘻嘻的继续说:“你喜欢的那个男人,蛊毒早就攻其五脏六腑,即使找到母蛊,用解蛊的方法也是回天乏力,他早就没救了!”
郑长素却并没有因为‘岂’的这番话而被激怒,即使这番话已经化为利刃一刀刀狠狠的扎在她的心脏上!
“等一下!”‘岂’眼看着郑长素要走,赶忙出言喊道,郑长素的脚步却并未停下。
“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的情郎活下来,你就不想听听!”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们是敌人!”郑长素终于停下来并转过身。
“凭我中意你!”‘岂’言语极其直白,看着郑长素的目光侵/略/性极强。“你大可放心,我也没那么大度,因为这个方法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一定有勇气去做,就算做了,你也不一定会成功,因为这个方法根本就不是解蛊,我也向来不会解蛊,我只会种蛊!”
“说你的方法。”
“很简单,只要你能在你男人还有口气之前找到母蛊,将母蛊种到自己身体里,母蛊有了温养的地方,得到安抚后子蛊自然也会安分下来,感受到母蛊的子蛊会将释放的蛊毒从他的心脏中撤出来,接下来,只要好生调养,用药将其余残毒排出去即可。”岂说到。
“怎么种?”
“只要有伤口,你把母蛊放到伤口旁边,它自己会爬进去,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个过程可不怎么美妙,或许你会撑不住先杀了你自己!我在玲珑塔时,就时长用活人做实验,自然也有过让蛊虫直接爬进活人体内的,嗯……让我想想,当时那些人,好像都忍受不到最后,不是求我杀了他,就是自己咬舌自尽了!……哦!对了,甚至有一个还活生生把自己撞死了!”
“我知道了。”她只需要知道这个方法就够了。
“什么?”‘岂’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浪费了如此多的口舌,就换回了这么敷衍的四个字,但紧接着他就没闲工夫在关注这些,胯/下剧痛猛的袭来,瞬间让他眼睛一黑,五官都扭曲到一起。
郑长素方才直接抬腿,朝着‘岂’胯/下狠踹一脚,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岂’一脸狰狞扭曲的被留在原地,他完全没想到这女人报复他方才调戏她会在这儿等着他!他狠狠瞪着这女人离开的方向,却苦于穴道在身,动弹不得,只能咬碎了牙合着血自个儿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