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伟心里暗道,当然想!嘴里却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妄想掩饰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叫张骋伟,骋伟哥哥!”心桐注视骋伟,快速吐出,仿佛迟一秒,她就没有勇气说出这个名字。
骋伟浑身一震,僵硬在原地,不敢轻易妄动,甚至不敢开口请求心桐再重复一遍。
太在乎了,所以害怕。害怕心桐那声“骋伟哥哥”如同一个肥皂泡般的谎言,重复一次或者一丝丝动作,它就会破裂,消失。
“骋伟哥哥,咯咯……”小家伙天真烂漫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病房,如一缕清泉滑过两人僵硬的心头。
张玉干和李英白知趣地抱起桐桐,退出内间。
“妈妈喊爸爸骋伟哥哥,嘻嘻……骋伟哥哥。”外间传来小家开心舒爽的笑声。
“心桐,你叫过骋伟哥哥吗?”骋伟声音颤抖,目光炯炯,仿佛要穿透妻子的五脏六腑。
“叫过,你信吗?”心桐凄然一笑。她不该说出来,但是她好想成为他心尖尖上的人。他信也好,不信也好,她已经说出来了。
“当然相信,为什么不信?”骋伟凝视心桐,担心她的身体,劝道,“今天不要再想,休息吧。”
他不信她!心桐的心瞬间失重,沉落。
“我妈妈,骋伟哥哥妈妈,还有跟我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妈妈堂哥,他们都走了……”心桐倔强地继续说道,“梅镇四年生活很快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过去?”
“记得当年那个牵着骋伟哥哥的手,走进她家的那个小女孩吗?”骋伟心里酸涩,嘴角却笑意涟涟,愉悦的表情清晰荡漾。
“当然记得,男孩受伤了,她带他回家包扎。谁知他皮厚,赖在她家不走了。”心桐歪头注视他,笑着随口道。
“不是他不走,那是他的落脚地。他走不了。”骋伟笑道。
“骋伟,世界上真有重生一说吗?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刻在我的脑海里?怎么办?谁叫你总是在我的面前妞妞妞妞地叫,受伤一场,我把自己融入了妞妞的身体里。现在,我想起八岁以前的事情,竟然变成了妞妞。”心桐烦恼地皱眉,抱歉地看着骋伟。
骋伟心痛,俯身,双手捧起心桐的下巴,轻吻上她干涩的唇辨,小心,温柔。湿润的厚实的唇片,在她小巧的小嘴上磨搓,辗压。甜美的感觉让他心颤。
“妞妞!我的妞妞!”骋伟忘情地呢喃。
“你?”心桐震惊,推开他,“我不是妞妞!”
“你是!”骋伟倔强。
“那蔡霞玲是什么?”心桐想起那个歹毒的女人。
“她?”骋伟冷笑,“她绝对不是妞妞,管她是谁?”
“我说几件事,知道,就点头。”骋伟说。
“嗯。”心桐答应,她比骋伟还着急了解自己的过去。
“你的记忆中,你妈妈原本姓蔡,对不对?”骋伟问。
“是的。”心桐点头。
“你家那个叔叔是因为掩护张骋伟和她妈妈逃走,才失足落入悬崖,因此离开人世,对不对?”骋伟问。
心桐再点头。
“你喜欢吃鸡腿,有一次,吃完自己的一份,又来抢我的一份。人小抢不过,想出妙计后,成功,对不对?”骋伟问。
这个问题在心桐离开帝都后,他也问过当时冒充蔡霞玲的吴雅,她推说忘记了。
心桐突然像桐桐一样“咯咯……”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骋伟凝视她。他几乎断定心桐的答案是他期待已久的结果。
“咯咯……我脱了你的小裤头,咯咯……你那身上,就裤头罩着的地方白嫩。”想起当年,心桐止不住笑声。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心桐茫然地注视骋伟:“难道我真的是妞妞?我怎么会是妞妞?”
“心桐!”骋伟激动地眼眶微红,“你是妞妞,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来。原先的蔡霞玲是吴雅。”
“吴雅?”心桐瞪大眼睛,不相信。
“她不知从哪里知道妞妞的存在?找到妞妞的相片,出国整容。”骋伟说。
“她以前的相貌比现在的样子漂亮多了。她为什么?”心桐不解。
“谁知道呢?”骋伟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心想,吴雅是董瑞雪的女儿,千忆的财产才是她们追逐的目标吧?
心桐则认为,女孩有勇气把自己美貌的容颜整面比自己丑的模样,不应该纯粹因为钱财。她大概很爱骋伟吧?
“我们不说别人,说说自己吧。”骋伟着急妞妞后来的生活。
“今天不说了,我有点累,明天我告诉你。”心桐柔美浅笑。
“看我,只顾高兴了,忘记你才动手术个把星期,好,明天。我们休息。”骋伟说完,拿起内衣,进卫生间沐浴。
病房里床是医院特定的,宽二米四,方便骋伟照顾心桐。心桐住院期间,骋伟日夜陪在心桐身边。担心桐桐晚上吵到心桐,骋伟让张玉干带着桐桐歇在医院内部宾馆。
医院内部宾馆,充其量是让陪护家属有张床而已,条件一般,跟心桐现在的病房不能比,卫生间还是公共的。
张玉干和李英白跟在骋伟身后,出门在外,住宿条件与骋伟不差上下,刚住在这里,十分不习惯,一个星期过去,稍稍适应。
倒是小桐桐,以前和心桐生活,一直十分清苦,根本不把医院宾馆条件当回事。
小家伙一进房门,脱下鞋袜,跳上床。一双小腿,一上一下,蹦跳不停。
小家伙玩过了隐,坐在床上顺气。
“桐桐,睡觉。”张玉干小声喝叱。
“不睡。桐桐睡不着。”桐桐清脆回击,突然想起来,好奇地问,“桐桐的外公外婆呢?”
“他们不住这儿。”张玉干说。
“我要去他们那儿玩。”桐桐撅着小嘴,嘟哝。
“小少爷,都几点了,带你外出,你爸爸妈妈非废了叔叔不可。”张玉干苦着脸。
“那我要去妈妈那。”小家伙兴起,讨价还价。
“妈妈受伤了,要休息,你现在去,会吵了他们。”张玉干耐心哄劝。
“张叔叔,我不吵爸爸妈妈。”小家伙脑袋摇成波浪鼓,“带桐桐去,好不好。”
“你呀?”张玉干无奈,已经快十二点,看小家伙的劲头,再闹上几个小时,都有可能。
他只好拨通骋伟手机。
“带他过来。他妈现在病情稳定,喜欢桐桐在她身边。”骋伟说。
如骋伟所想,心桐看到骋伟准备上床休息,立即询问:“桐桐呢?”
“他马上就过来。”骋伟说。
心桐露出甜美的微笑,那笑容恬静美好,如三月盛开的花朵,灿烂,迷人,干净。
骋伟静静地注视她,从她身上寻找儿时的影子。她是妞妞!她是妞妞!还有,她以后永远和他在一起,他心里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幸福得差点忘形。
“骋伟,想什么?”心桐轻声问。
“想你。”骋伟直言不讳,脸上荡起舒心的笑容。
“在你身边,你还想干吗?”心桐瞟他一眼。
“在身边,也不是在怀里。”骋伟说,然后伏上她的耳边轻语。
心桐怪嗔地横他一眼,圆乎乎的脸蛋上飞起片片红霞。她扯起盖被一角,蒙上面孔,不再看骋伟。
“咚咚”清脆的敲门声,骋伟开门,两张一大一小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妈妈!妈妈!”清脆的奶声欢快喊叫。
小家伙扭动身体疾步走进里屋,张玉干向骋伟告辞。
心桐猛然掀开蒙在脸部的盖被一角,躺在床上伸出双臂。
小家伙像一只奔腾的小野兔,跃上床面,跳入心桐的怀抱。心桐昏迷,睡得久,醒来全无睡意。
小家伙鲁盲行动吓坏了骋伟,连忙从心桐怀里要抱走桐桐。
桐桐哪里肯走。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妈妈亲近,贴上去就如长上去的,任骋伟怎么拉,他撅着小屁股,对抗。
看到小家伙搞笑的模样,骋伟于心不忍。
“骋伟,别拽了。让孩子在我怀里待会儿。”心桐看着骋伟说,得到骋伟的默认,她板好小家伙的身体,对着他的小脸一个劲地亲,仿佛亲不够一样,“哎哟,宝贝,真香。”
小家伙“咯咯……”开心地笑。
骋伟盯着戏闹的母子,心里极其不快,敢情他们母子忘记了他的存在,一家三口,怎能少一个人?
他故作恶狠狠地上床,抓住儿子的小身体,往外一抽,对准小家伙肉乎乎的小屁股,拍拍两下。雷声大,雨声小,似搔痒痒一般。小家伙乐于享受。
“爸爸还打,还打!”小家伙上瘾了。
一家大小正玩得不亦乐乎,外间的房门传来三声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来?”心桐疑惑。有骋伟在,她心里坦然。小家伙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玩闹。
骋伟起身开门,看见门口紧挨的站着的陌生人,心里微怔。
男人一只眼睛裹着纱布,表情怪异,似笑非笑,不情不愿地赌气一般站在女人身边。
女人面孔陌生,谄媚殷勤的笑容因面部僵硬的肌肉,极不自然,如突然冻住一般。
“你们是……”骋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