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伟怔在当场,忘我地注视蔡霞玲,木然不动,仿佛定格。
自称蔡霞玲的女孩悻悻然地收回柔荑,却笑咪咪地盯着骋伟,毫不掩饰好奇之心:“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请问,小姐是哪里人?”骋伟醒悟,询问她,心里在狂喊“梅镇”两个字。
“梅镇。一个很美的小镇,以后有机会你们去看看,很美!”蔡霞樱唇轻启,眉眼弯弯,如骋伟所愿。
骋伟微怔,猛然精神振奋,跃起,冲到女孩身边,心急地执起她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喃喃喊道:“妞妞!妞妞!”
骋伟这一动作来得突然,急切,如一头几天未进食猛虎,看到中意的猎物一般,双眼绿光闪烁,吓坏蔡霞玲。
她拼命抽开自己的玉手,连连后退,而骋伟仍像一只色狼一样,步步紧逼,拽住女孩胳膊,似乎要拉回自己怀抱。
“杨扬!”女孩仓皇转身,连声大喊一个人姓名。
骋伟疯狂的动作瞬间停滞,稍顷,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两人年纪相仿的清秀男子。
骋伟僵住,他完全忘记自己已婚,身为人夫的事实。费心猜测清秀男子的身份。
他是妞妞什么人?是她的男友?
心桐木然注视骋伟,他急骤的表情变化,令她心如刀割。
她无法忽视骋伟今天的表现,当初为什么把她拐到帝都?为什么表现对她情深似海?让她误会他,抱紧他?
但看到骋伟此时的痛苦表情,她从心底滋生出对骋伟一份怜惜之情。
蔡霞玲就是妞妞,妞妞是蔡霞玲的小名,是骋伟十几年来心心念念的女孩,而他正牌妻子卫心桐只不过是那个女孩的替代品。
他娶一个贋品回家才一年,真品如愿出现,他的心情她可想而知。一定肠子悔青,为什么十几年都能等,一年却不能等?
最终,错的是她吧。
因为她抱着侥幸心里,明知道骋伟心里女孩是妞妞,仍然想要抓住他,心甘情愿嫁他为妻。
这种结局她能怪谁?怪骋伟?
如果妞妞一辈子不出现,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吧?
名为杨扬的男子,扯开骋伟拽住蔡霞玲胳膊的手。骋伟却倔强地死撑着不放。
“妞妞!妞妞!”骋伟大喊。
纵是他出身特战部队,功夫了得,但是他心神慌乱,出手迟钝,敌不过杨扬的几个会合,迫不得已地松开拽住蔡霞玲的手。
杨扬牵起女孩的手,离开。
骋伟欲随后紧追,却被赶上来的周分秋拦腰抱住。
周分秋和汪琪虹一上来就发现骋伟跟陌生女孩含情脉脉,而心桐却凉在一旁,僵如木偶。
两人眼睛瞪成铜铃,震惊!困惑!着急!汪琪虹欲上前拨开骋伟揪着陌生女孩的手,替心桐讨回公道,被周分秋喝住。
“我们先看看骋伟发什么神经?再出手。”周分秋说。
汪琪虹悄悄走到心桐身边,轻声打听发生什么?心桐只是摇头流泪,一声不吭。
来龙去脉?她亦不清楚,如何说?
看到骋伟糊涂到要随那个陌生女孩离去,周分秋忍无可忍出手。
骋伟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周分秋的怀抱,而周分秋抱得更紧。这是大众场合,骋伟的那一张脸是招牌,让他继续胡闹下去,千忆会因为他今天大跌眼镜的行为而股票大跌。
“你让我去找她!”骋伟还在挣扎。
汪琪虹毫不客气地上前,挥手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狠狠一扇。他白净的皮肤上立即映出似花瓣般的浅粉色印迹。
“你把她找回来,心桐怎么办?”汪琪虹喊。
这一掌重而狠,之后,汪琪虹感觉手掌微微作痛,却没有减轻她半分怒意。
心桐被汪琪虹惊人举动震惊,安静地注视她,无语,眼泪疯狂地往下流。
“好心桐,不哭,不哭!我们回家。”汪琪虹安慰她,柔软的心为心桐刺痛。
多么好的女孩!命运却不长眼睛,一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周分秋,我们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他去找那个小三。”汪琪虹对周分秋说。
“那个女孩不是小三。”心桐却说,“琪虹,你们去玩吧,我在这里陪他一下。”
“心桐!”汪琪虹眼睛突然瞪大,狠剜心桐,恨铁不成钢。
“她是骋伟心尖尖上的女孩。”心桐不顾汪琪虹的不善眼神,继续说。
“心桐啊,我说你傻,你不承认。什么不是小三?只要跟已婚的男人不清不楚的都是小三。”汪琪虹解释,“真没有看到过你这种妻子,被丈夫阴了一把,还帮他唱赞歌。”
“她不一样。”心桐辩驳。
差点把汪琪虹气死。
“我们去玩,让他们玩去。”汪琪虹生气拉起周分秋的手,要继续向上走。
周分秋看到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不见踪影,松开骋伟。骋伟揉揉被周分秋弄痛的手,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女孩刚才离开的方向寻找。那里人来人往,却不见那抹俏丽的粉红身影。
“妞妞!”他颓唐之极,突然抱头蹲下,痛苦万分。
周分秋不再理会他,向身后抛去一个手势,几个西服男人瞬间闪出,站在离骋伟几步之远。然后他执起汪琪虹的手,离开。
心桐慢步到骋伟身边,轻轻地拿开他捂在面部的双手。
“骋伟,我们回家。以后再去找。”心桐说。心桐不忍心骋伟如此痛苦,劝慰。
骋伟腾然抬头,注视心桐,良久,说出一句:“你去玩吧。”
心桐凄然一笑。痛苦似血,一点点地填满她的心脏。他以为她是机器人吗?发生这样的事,还有心情去玩?
心桐环顾四周,看出周围几个大汉都是熟悉面孔,知道是周分秋安排保护骋伟的保镖。
“那我先回去。”心桐淡淡地说,剧烈的心痛压抑得她快要窒息。
她向山下慢步,不停地回头,渴望骋伟能像以前那样跟过来。但是,她走过长长的一段下山路,他都没有追过来。
她寻找一处能够看到他身影的地方,停住。注意到他已经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注视的地方不是下山的路,不是她,而是刚才那个女孩消失的地方。
好痴情的王子!她的心碎了。
转身,疾走几步,闪入一条僻静的分叉小道,脱离下山的路。说是小道,其实是被人踏出来的似路非路的印迹,再走一段路,确认四周无人,她抚着面前一棵红叶繁茂的小树放声痛哭。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她痛哭很久,心情稍稍缓解,只是那种压抑,那种掏肝掏肺的疼痛却丝毫未解。
沿小树缓缓靠下,后背裂帛声响,衣服被树杆叉尖划破,她不知晓。一直下滑,直到坐在地面,身体才停止滑动。
松软的枯草里夹杂着数根枯枝,刺穿她的裤子,顶在她柔软的肌肤上,刺痛。
痴坐很久,地面开始潮湿,脸上手背滴滴冰凉,抬眼,却是下雨了。雨里还夹杂着雪粒,打在山间树林,沙沙作响。
今年的雪下得可真早啊!
心桐抬头望天,来时晴好天气,消失不见。现在满天阴沉一片,密密的雨,细细的雪粒,钻进她的衣领,贴近肌肤,冰冻般冷彻心扉,却令她十分舒爽。
零星的雪花飘起,有一片没一片,在空中舞动。
她伸手去接。开始坐着接,后来干脆站起身。
注视手掌中心两片晶莹透亮形状相似的雪花,试图好好观察它微妙的不同,却没有了,留在手掌中心只是两滴冰水,就像她可悲的爱情,瞬间绽放,瞬间结束。
该回去了,否则他们会找。她想。
突然,她顿悟。换作以前,可能有人找她,现在有吗?汪琪虹和周分春他们在玩,骋伟不会再找她,他正在找另一个女孩。
她又将被打回原形,成为一个孤儿,一个没有家的人。她的骋伟,还有她的亲人,很快要成为别人的。
她不愿意,不愿意!只要她不和骋伟见面,他就没有机会夺去她的一切。
她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被他发现,永远不被发现。
但是,她舍不得啊!
舍不得不再见那个各种光环集一身旷世王子!
大胜寺门口闹成一团。
周分春和汪琪虹回到事发地点,发现心桐不在,双双心里咯噔下沉。
“她回家了。”骋伟淡淡地说。
“她一个人回去的?”汪琪虹问。
骋伟轻嗯一声。
“你……”汪琪虹那个气啊,冲天,大喊,“一个女孩子,你让她一个人回家,你脑子进水了?”
周分春立即电话联系别墅,不敢告诉他们山上发生的事,询问心桐可否在家,谎称琪虹找她。
“小夫人跟骋伟去了大胜寺,没有回来。”别墅佣人王妈回答。
“她没有回家?她回去已经好几个小时了?”骋伟闻言震惊。
他像一只丢了魂的野狼,来回打圈。
她不是说回家了吗?怎么家里不见人?
汪琪虹在一旁把自己咒了千百遍有余,咒自己今天发烧来什么大胜寺?咒她不应该在心桐痛苦的时候丢下她。
虽然他们本意是让心桐和骋伟两人好好谈谈,否则回家之后,闹得人人皆知,不好。
结果却变成这样。
“你们去找,去找啊!都凉在我身边干什么?”骋伟挥舞着拳头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