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桐家院子门前那一群人,个个如喜欢偷腥的猫儿。既然闻到了鱼香,任骋伟的人如何归劝,也不丢弃脚下这片阵地,离开牛山岭镇,
他们之所以知道骋伟来宁海,而且落脚地点准确无误,都是微信朋友圈惹的祸。
街坊一一发出去的信息中,有和骋伟心桐的合影,有酒宴的场面,也有心桐老房子的图片,爆破了朋友圈。
两个小时不到,被复制被转发,有关卫心桐和张骋伟的信息点击率过百万,继续飚升。
宁海电台电视台,报刊杂志等新闻媒体的八卦记者,甚至周边地区的记者也闻声赶来,削尖脑袋向前挤。为取得第一手新闻信息,有的记者甚至饿着肚子守在牛山岭镇心桐家门前,没有收获,他们会走?
院子外吵闹声,惊动屋内人。
骋伟手机传唤一个保镖询问,保镖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叫他们回去!我今天不见客。”骋伟冷冷吩咐。他不想见他们,因为他深知他们的目的。
手下人一声“是”退下。
“慢!”心桐喊住那人。
“骋伟,你这样可能没用。”心桐说。
“我知道,他们不会走的。”骋伟说。
心桐伏在他耳边滴咕几声,骋伟脸色明朗,连连点头,转身对手下人说:
“你告诉他们,今天我不见客,但明天上午十点半,我在忆菲集团举办记者发表会。”骋伟说。
心桐说得对,闹得最凶的是记者,他们守在这里无非是想见他一面,探一些新闻。与其在这里对他们不敬,恶化双方关系,产生负面影响,不如首先把问题一一列出,考虑好应答内容,然后选择一个正式场合,快速回答他们。
地点设立忆菲公司,是最好的选择。忆菲属于千忆子公司。一能提高忆菲知名度,二能节省开支,三者公司里都是自己人,出现状况好应付。
“谢谢你。”骋伟嘴唇勾起,冲心桐魅惑一笑。
心桐摇头轻笑。
刚刚那个手下又进来,伏在骋伟耳边轻语。
听完,骋伟嘴角浮起一丝讥笑。
“宝贝,我们今晚走不了。”骋伟亲昵地对心桐说。手下告诉他,高明阳守在门外不走,只求见心桐一面。骋伟狠狠地想,他想见心桐一面,偏不让他见!他对高明阳的抵触发自内心。
宝贝?大庭广众之下,他叫她宝贝,心桐愕然。
“不好了!”宁宁突然一惊一乍地跑过来,“姐姐,姐夫,外面人打起来了。”
“什么外面?”骋伟皱眉。
“院子外面。”宁宁回答。
“不管他们。”骋伟说,可能是他的手下和高明阳一伙人起了一点冲突,他手下有分寸,不会出事。
骋伟问心桐:“你家有后门吗?我们出去走走。”
屋子里空气太沉闷。
“没有。”她摇头,突然想起她小时候经常出入的地方,又说,“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去。不过……”心桐犹豫不决。
“不过什么?只要能出去就好。”骋伟着急地问。
“不过要爬树。”心桐说出口,“这种事你做不做?”
“做,为什么不做?”骋伟咧嘴笑,皓齿如雪,晶莹漂亮。
骋伟起身,跟大家招呼一声,拉住心桐一只手向客厅外走去。
院子外众人吃得十分欢快,两人一出现,大家静谧片刻,马上又沉浸在美味佳倄里。
心桐家有个很窄很长的后院,院子足有两米五高。当年心桐家只有母女两人,出于安全,筑院墙时,心桐妈跟匠人特别强调院墙要高。匠人又是个实心眼,差点跟房子齐平。
两人沿墙壁行走,很快到达后院。
后院靠东面有棵大杏树,枝条繁茂,每根枝条光秃秃,根根可辨,略显萧索。
大树很高,赛过老屋,主树杆粗而壮,较院墙高度矮约十公分地方有一处分叉,一分为三,三枝粗壮树枝婉延曲折向上。
“就这里,我小时候经常爬。你敢吗?”心桐扬起粉脸,迎上金灿灿阳光,盯着一分为三分叉处墙头,耀如春花。
骋伟抬头,凤眸微眯,笑道:“这有何难?”
他经过非常训练,上一棵树,对他而言,太简单。他衣衫不除,突然向上跃起,右手利落地抓住最低一处枝杆,提气,双脚踏上树干,三两下,几个跨步,如覆平地,便到达翻墙的高度。
这身手?太完美!心桐呆若木鸡,保持仰望姿态瞪着他,至到脖子酸痛。
心桐放松脖颈,双手在后项处按摩片刻,又仰望骋伟,好奇地问:“你从哪里学的?”
“自学成材。”骋伟站在主树干上洋洋得意。
他练习过攀登比树更光滑的器材,比如钢管和竹杆,以及非常细的钢丝和绳索。
“上来呀。”骋伟在头顶轻声喊她。在离山时,他见识过心桐上树功夫,比他仅差那么一点点。
心桐犹豫,相比较骋伟上树高超技艺,她自愧不如。看看身上干净崭新的羽绒服,犹豫不定。她做不到骋伟那样,上树也能片尘不沾身。想起当初在离山为显摆自己上树情景,脸腾地绯红。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吗?
“怎么了?你不是很会上树吗?还不上来。”骋伟在上面喊。
屋前面吵了起来,听声音,吵得挺厉害。隐约中,她听出高明阳声音,微怔。
“高明阳来了。”她对骋伟说。
“我知道。”骋伟云淡风清地回答。就外面百来号人,他不会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为了避开高明阳,担心她和他藕断丝连,他用得着爬树离开吗?
“管他是谁?快上来。”骋伟着急,威胁她,“再磨蹭下去,小心那班狗仔和猪仔剥你一层皮。”
心桐却笑了,笑容灿烂:“狗仔猪仔感兴趣的是你,不是我。”
“那是以前,现在他们最感兴趣的是你,不信?你出去试试。”骋伟说,“你想想,千忆集团谜一样存在的未来女主人和一个大家都知晓的继承人,哪一个更具有新闻价值?傻瓜!我是为了你才爬树的。要不,我下来?”
“不!我上!”心桐脑袋摇成波浪鼓。想象被八卦记者围堵的场面,连忙脱去外套,双手揉成一团,右手捏紧,使劲一丢,正好丢到骋伟身上。
骋伟接住她的外套,随手搭在树干上,腾出双手,等待心桐上树后接应她。
心桐像一只机敏的灵猴,双手抱树,双脚掌撑住树干,身体提起,脚掌蹬树,向上攀爬。
骋伟看见心桐上来,连忙伸出右手,最快的速度,拽住心桐抱树的右手,费尽向上提拉。
有骋伟在树上帮忙,心桐上树速度锐减几分钟。两道灵活的身影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院子外。
两人相视一笑。
“去哪?”心桐问。
“牡丹湖夕阳乐园。”骋伟说,“我们去看看肖叔叔,顺便告诉他,我们接他去帝都,叫他准备一下。”
心桐“嗯”一声。
“从哪里出去?”骋伟迷糊了。刚才站在墙头,发现她家后院外是纵横交错的巷子,一户连接一户,四通八达,分不清方向。现在跳下墙头,更稀里糊涂,两面都是墙,他们夹在墙中间。两头也是墙,头尾都一样。
“跟我走。”心桐抿嘴浅笑。
家家户户的格局基本相似,小院加主屋,跟心桐家大致差不多。骋伟紧跟心桐身后,走了很久,还在巷子中间。
但巷子结构,令他有些吃惊!
巷子宽度不过三米,一半是石子铺就的路面,供人通行,一半是石块筑成沟渠,供水流过。
沟里水质清澄,潺潺流动。
一路上,看见有人在渠里洗菜洗衣,也有人在渠里洗手洗脸。看见心桐,很亲热,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们这房子有多少年历史?”骋伟不禁问她。
“听屈婶子和夏婶子她们说她们家的房子好像很久远,在她们祖辈的祖辈那里传来的。我家是后来修建的,所以建在外围,但基本格调跟他们家差不多。只是院子大门前面比她们宽敞。”心桐说,“如果从大门那里通过,很快就能出去。现在那里堵着人,所以……”
“所以带我转上一个大圈子。”骋伟笑道。
“还有一个原因。”心桐略沉吟片刻说:“我觉得这巷子很有趣,所以带你逛逛。”
骋伟点头,确实勾起他的兴趣。像这样的独特设计很少见,如果加以利用,说不定能火起来。
“这么好的房子,仅仅供人居住,太浪费。”骋伟说,“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们镇的人接受不接受?”
“什么?”
“开发成旅游景点。”骋伟说。
“好是好,也有人提过。但是后来否决了。”心桐说。
“为什么?”骋伟问。
“好像为了钱。”心桐咕嘟一句。在骋伟面前提钱,她汗颜,总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心里,仿佛在暗示骋伟,她没钱一样。
“说得有更理。”骋伟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开发成景区,前期工程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它值得一看的地方?”
“牡丹湖水库风景不错。”心桐说。
“我倒把那里忘记了。”骋伟笑道,“这就行了。”
什么行了?心桐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