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伟悄悄开门进来时,心桐正在默默流泪。
“心桐,怎么了?”骋伟心惊。
“想起了妈妈。”心桐如实回答,泪水朦胧,“如果她知道我快要结婚了,该多么开心!她以前总是担心没有人娶我。”
“我们明天去看看妈妈,告诉她,有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要娶她的女儿。”骋伟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闻言,心桐猛抬眼,注视骋伟幽深的眸子。他澄澈生辉的双瞳,染上一层雾气。
他为她伤心,心桐震动。
骋伟的话令心桐意外又欣喜。
家乡有个传统习惯,每年立春前给祖坟烧香,就是祭祖,称为上腊坟。过了立春祭拜,祖先收不到。
她有回家祭拜妈妈的想法,顺便告诉妈妈她明年正月初五结婚,结婚后一定带骋伟去看他。
原准备邀汪琪虹两人一同回去,现在琪虹年底结婚,回宁海已经不可能。
她决定明天告诉骋伟此事,顺便委托他为她订票。心想凭骋伟的势力,买一张来回机票或者火车票应该不成问题。
宁海帝都相隔千里,春运旅客拥挤,飞机票,火车票甚至汽车票都很难*,票未到手,一个人她不敢启程。
不曾想过骋伟年前有陪她去宁海的想法,心中感动不是一言两语能表达清楚,她哽咽出声:“谢谢你!”
因为骋伟一句话,她纠结的心情豁然开朗。
“这次到宁海除祭拜妈妈和让妈妈认识我之外,准备接外公外婆和小姨一家人来帝都过年,正好明年参加我们的婚礼。”骋伟自然地改口,令心桐刮目相看,他接着说,“还有肖云长叔叔,我也准备这次一把接来。你觉得怎么样?”
心桐点头。
“还有我的一些朋友,能不能请过来?”她迟疑地问。
“当然可以,想请谁?你列一个名单。明年正月初四我们全把他们接来。”骋伟宠溺地揉揉她的后脑勺。
“真的?”心桐抿嘴,开心低笑。
“当然真的,我诳过你吗?”骋伟说,注意到心桐手中小巧的胸针,接过来,仔细看后,目光闪烁。
“这东西哪里来的?”骋伟在国外了解过宝石的等级,一眼看出心桐手中这块小小胸针,胸针上的宝石属于宝石中之极品。胸针决非凡品,凭心桐的条件,无论如何也买不起如此贵重之物。
“这是我妈留下的东西。”心桐读懂骋伟神情,抢先告之。收起胸针。
“你妈?”骋伟仍然疑惑,但他不再纠缠胸针。既然是她妈的东西,失去记忆的心桐,应该不知道它的出去。
“小姨和宁宁呢?”骋伟跟随心桐称呼冯有梅为小姨。
“她一早和宁宁出门找工作了,未回来。”心桐说。
“她上次不是说快了,怎么还未找到?”骋伟不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桐说。
“我家缺一个保姆,你跟她说,不用找了,去我家。”骋伟说。
“不好吧,小姨对我有恩,让去你家,感觉怪怪的。”心桐犹豫。小姨和她,前者是长,她是幼。突然让小姨以保姆身份待在她的身边,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恩将仇报的愧疚感。
“不行?我在千忆公司找一个差事给她。”骋伟说。
心桐无意地摇头,小姨初中毕业,除了在工厂做几年皮鞋之外,就在家烧饭带孩子,什么都不会,年龄已经五十多,让她干什么?
“你们家有皮鞋厂吗?”心桐突然问道,“小姨可以到皮鞋厂工作呀。”
骋伟摇头。
“她以前在皮鞋厂工作过几年,后来下岗。”心桐如泄了气的皮球,叹气。
“有一个工作,她可能适合。”骋伟思索道。
“什么工作?”心桐迫不及待。
“红景天大百货皮鞋专柜营业员。”骋伟说。
心桐一愣,立马反应:“卖皮鞋的,行,绝对行。”
“那就这么定了。明年初六之后才去上班。我们结婚前让她陪陪你。我看她对你是真心的好。”
“红景天是你们家的?”心桐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兴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多我都不知道,恐怕爸爸都不知道自己有些什么产业?”
“骗我?”心桐星眸微嗔,秋波一转,耀如春花。骋伟片刻地失神。
“心桐,这里让小姨住,你搬到别墅里住,和我住一个房间。结婚前两天再回来。”骋伟柔情荡漾,凤眸凝睇,恨不得现在就跟心桐缠在一起,共度美好时光。
“皮厚。”心桐“嘻嘻”一笑,嗔怒,“偏不搬去,气死你。”
“嘴硬,脸上红了。”骋伟大笑,“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吃下去。”
“你……”心桐粉脸红腮,柔荑攒成玉拳,在他结实的胸脯上挥舞,自以为拳头很硬,对骋伟而言,如同挠痒力度不够,越挠越痒。
他猛然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
“心桐,你知道吗,我终于要等到我想要的人。”骋伟说。
“我也是。”她话音未落,他两片嘴唇压向她的嘴边。
她连忙住嘴,回应他。
幸福就这样开始,两人亲密缠绵,吻得天昏地暗时,门铃声大作。
心桐反射性跳起,整理衣衫,用手随意梳顺被骋伟弄乱的柔发,用皮筋随便扎成一束,去开门。
小姨和宁宁,站在门口。因为两人临时来住,心桐未来得及从骋伟那里要来套房钥匙。看到一大一小两人,灰头丧气地站在门外,心桐隐隐愧疚。
一看两人情绪,心桐心里明白七八分,工作没找到。
“小姨,我注意你几天,感觉小姨做事认真,人也诚实。我们百货准备明年开春招聘一批营业员,其中皮鞋专柜需要两人。我听说小姨在皮鞋厂出来,对皮鞋了解,你愿意去吗?”骋伟见两人进来,开门见山。
“真的?”冯有梅愣怔片刻,立即双眼放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这些天,早出晚归,脚走出水泡,嘴皮子没少磨,不是嫌她带着个孩子,就是赚她年纪大,没有人家要她。还有主顾嫌她身上没有健康证。健康证是啥玩意?她未听说过,做个保姆,还要那东西。
“小姨,年底你和宁宁就不要到外面辛苦找了,帮我置办结婚东西。”心桐撒娇地挤到冯有梅身边。
冯有梅的脸刷地通红,住进心桐屋子,前提是帮助心桐准备结婚事项。可是她,几天来,一直担心她和宁宁的口粮,天天往外跑,找工作。
“好,好。”冯有梅连连点头。
“姐姐真好!谢谢姐姐!”宁宁突然冒出一句,少年心思灵敏。骋伟中规中矩的话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心桐一句“年底你和宁宁就不要到外面辛苦找了”他便明白个大概。
他们不是缺人,是心桐姐姐和有钱的姐夫有心帮他们。
“骋伟,安正山……”冯有梅迟疑地询问,担心太为难心桐他们,顿住。
“妈!那家伙,你不用管它。让他在牢里老死算了。”宁宁不满母亲为安正山求情。
心桐和骋伟同时注视宁宁,说话时少年拳头捏得很紧,仿佛立马要挥出去。
少年已经长大,许多东西都懂。在宁海,亲眼看到父亲对母亲的所作所为,看到安正山带回家的那几个女人,骨子里对父亲十分鄙视,甚至产生敌对情绪。
和安正山在帝都同居的几天里,他整天绷着脸,基本上不怎么理会安正山。安正山介于他是他的儿子,换了别人,早抛去九霄云外。
父子两人水火不容地待在一个屋檐下,彼此情绪更浓。
现在母亲低声下气为安正山求人,他舍不得。尽管求的人是他喜欢的心桐姐姐,他也不愿意。如果知道安正山为何抓进局子里,恐怕他更不乐意母亲救他。
“你看我这个孩子。”冯有梅尴尬笑笑,“他是你父亲。再不好,你和他也摆脱不了血缘关系。”
“我没有那样父亲!”宁宁嘟哝。
“宁宁,父亲终究是父亲,你不能否认。”骋伟摸摸宁宁脑袋,想起自己十几年倔强地不认张言其,至父亲病重,他才知道,什么叫血缘?再恨再怨,知悉他时日不多,仍心痛不已,“不能这样主导母亲的想法。”
“小姨,我已经办好了。明年正月初七,他就出来。”骋伟温言软语十分中听。
“谢谢!谢谢!”冯有梅十分感激。
心桐欣然。让那家伙在牢里过一个年,受受罪。明年正月初七,他们婚礼已过,她已经成为骋伟的新娘。
安正山即使使坏,也错过了时机。他总不敢把她这个大活人给空间蒸发吧。
“姐夫,帮我找个学校,好吗?”宁宁听到妈妈为他那个废物父亲着想,未提及他的事,急了,干脆自己来管。
“是啊,还有宁宁的学校这事情,心桐,怎么办?”骋伟突然惊呼。
一声喊声,冷却少年热腾腾的希望,他热切的目光投向心桐。
“宁宁别急,我们会帮你。”心桐笑盈盈地回答。
“你想进哪所学校?姐夫帮你。”骋伟说。他非常喜欢听少年口口声声称他“姐夫”。
心里感叹,如果心桐能像宁宁一样,现在大大方方地叫他一声老公,满足他的各种亲昵需要,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