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分秋,张玉千和李英白等五人分成三班,一点至四点由周分秋和张玉千守在病房门口,三点至八点由李英白守在门口。
一切安顿下来,骋伟拉过一把医院特制铁椅,放在床边,顺势坐下。
铁椅很宽,约一米二。说是椅子,其实亦是一张折叠床。拨开椅子下方两处套扣,拉开椅面,椅面,靠背和椅子下方一处折叠面即成为一线,形成一张标准的单人床。
床面镶嵌柔软的海绵。铺一床被子即能睡觉。专门为病人陪护所设计的。
心桐病房是双人间,因为骋伟身份,另一张床铺科室不敢安置其它病人。不需要铁椅多余的功能。
周分秋劝骋伟回去小睡一会儿,骋伟执意不肯。非得守在心桐床边不可。
心桐仍在昏睡,骋伟皱眉。
他接到父亲电话,赶到心桐住地,公寓里除了心桐,没有其它人。
她在昏睡。
一个人孤零零地平卧在房间狭窄的单人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均匀,清清淡淡的,让人心疼。
他扑上去,托起她纤细的柔荑,轻唤两声,她无反应。
他心一拧,提高声音,再唤两声,仍无反应。
他学过医,敏锐机警,立即对她稍一检查,吓出一身冷汗。她不是睡,而是被某种*所致。
她发生了什么?一直守在她床边的汪琪虹哪里去了?
他当时坐在她的房间,一直思索,至到肚子有点饿时,才想起来自己晚餐时,一尽想着跟她共同进餐,又担心送饭太晚,她吃饱后不愿再吃他送去的食物,只是匆匆吃过几口。
心桐突然失踪,他心急如火,忘记所有,也忘记了自己未填满的肚子。
出门想弄点吃的,遇到张玉千和李英白他们俩人。
他后悔下午没有守在她的身边,让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乘。
心桐一直静静地睡着,一呼一吸,左右骋伟心神,好在她一直很平稳。他紧缩的心脏渐渐松软。伏在心桐床边,进入梦乡。
“骋伟,骋伟!”
有人轻推他的身体,他迷糊地睁开眼睛,模糊的人影在面前晃动,朦胧不清,难辨是谁?
“琪虹姑娘来了。你回去吧。”周分秋望着面前疲惫不堪的亦主亦友,为了一个女孩如此折腾自己,于心不忍。
“换班了。”骋伟看到门口已经更换另外两个人,又望着周分秋,“你回去吧!我回去睡不着,不如在这里待着。”
“张总,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汪琪虹说。
汪琪虹“你不用担心”一出口,周分秋的利眼立马扫向她。这女孩,昨晚,自己被谁拐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不知道,还敢狂言?
周分秋讥讽的冷语挂在嘴角,面对汪琪虹疲劳的双眼,吞了下去。
这女孩晚上被人掳走,丢在荒郊野外,又惊又怕,一晚没睡,一定很累。这么晚了,还赶过来陪护。女孩的心底还不错。
“琪虹姑娘,你也回去休息吧,”周分秋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女孩裂嘴一笑:“你们都回去,我是护士,比你们有经验。今天休假,不睡没有关系。”
“不睡脸上长豆豆。”周分秋闷声闷气,骋伟在一旁低笑。
这是不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长豆豆?我脸上有吗?”汪琪虹赶忙伸手在脸上仔细抚摸,玉手纤纤,眉目如画。病房昏黄的灯光,映在细白的皮肤上,泛出荧荧柔光,非常美。
周分秋眼睛痴住,嘴巴咂了咂。
骋伟注视周分秋一举一动,面露微笑。
他前两天就有把汪琪虹介绍给周分秋的意思,无奈,两人第一次见面彼此印象不佳,他还以这件事要黄。
今天一看,有点眉目。
“琪虹姑娘,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骋伟思考片刻,做出决定。
“骋伟,有啥事情明天才说吧,今天算了,你们两人一夜未眠,回去休息吧。睡饱后才商量,不迟。”周分秋嘿嘿地笑。
“来不及。”骋伟摇头,“我们明天回帝都。”
“明天?”汪琪虹突然尖叫,“那心桐怎么办?”
“我带走她。”骋伟注视病床上安睡的心桐片刻,慢慢地说。
汪琪虹舒出一口气,竖起大拇指,在骋伟面前晃动。
周分秋不习惯女子做这种爷儿们动作,一个抬手,在汪琪虹翅起的指头上用劲一拍。
汪琪虹“哎哟”一声,猛然收回手,朝他低喝:“你敢动手动脚!打疼我了。”
周分秋“嘿嘿”憨笑,注视汪琪虹张牙舞爪之姿,破天荒地温柔一笑;“把你弄疼了,对不起。”
闻言,门口李英和等两人同时回头,目瞪口呆地盯着周分秋。他们这个上司,从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今天早上的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升起?
骋伟亦有些意外,回头看看周分秋,又转头盯着汪琪虹,一字一句:“我想带你一起走,陪陪心桐。”
“真的?”汪琪虹乌黑的眼睛晶亮晶亮,看到骋伟点头,她兴奋地欢呼,猛然想起这是病房,而且三更半夜,嘎然而止。
“帝都我还没有去过呢?”她咕哝。
“那这次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待个够。”周分秋凑上说。
“那可不行。父母在,不远游。我爸爸妈妈在宁海。我不能抛下他们。”汪琪虹撇嘴,周分秋无端地黯然。
骋伟不走,周分秋和汪琪虹干脆亦不走。
几个人在病房里唧唧半天,又耽误一段时间,时间近凌晨四点,陪着骋伟等待心桐醒来。
“我明天还要上班,怕不好请假。”汪琪虹突然想起这件事,忙说。
“我明天给你请假。”周分秋毫不犹豫地回答。骋伟的事就是他的事。汪琪虹应骋伟邀约,去帝都,请假之事只能他去。
“我明天约了一个人过来,他说牙齿痛,来看病。”汪琪虹又想起一件事。
“我明天派人带他看牙科。”周分秋说。
“还是不行,明天我爸妈说来看我。”突然,汪琪虹丧气地低头,双手绞着衣襟。
“放心,我明天请人把两老服侍得开开心心。”周分秋说,心里直摇头,出个门而已,怎么那么多费事?
“他们还不老,他们年轻得很。”汪琪虹撅嘴反驳。
她爸虽然五十出头,劲头像个年轻小伙,身体结实,易冲动,她妈保养得好,与她爸同岁,看起来比她爸年轻十岁,别人都猜是她的姐姐。这样的一对年轻父母。眼前人却说成两老,她闻言极不舒服。
“你们不回去了?”骋伟问。
“不回去。”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均一惊,互相打量。
骋伟想要询问心桐被下药一事。又担心汪琪虹受到刺激,准备过两天才询问这件事。
但是他心里堵得慌。对方是人是鬼不明,他寝食不安。于是开口:
“琪虹姑娘,今天下午,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我想了解一些事。”医院人员杂,是敌是友没有标签注明,说话不方便,他们话题远离公共场所最好。
“你是想了解昨天晚上之事吧?”汪琪虹说,“心桐精神不振,不想跟我聊天。我便靠在床上想事情,然后睡着了。至于怎么样去了那个地方?浑然不知。”
“在你睡觉之前是,有人来过吗?”
“没有。哦,音音来过。”汪琪虹说,“我们以前住在一起,她结婚后,搬了出去。听说心桐住院,她昨天下午就打电话说晚上送饭来,叫我和心桐,不要吃食堂的饭,说食堂饭不好吃,以后都让她送。”
“胡音音。”骋伟重复这个名字,转向周分秋,“这个女孩你认识吗?蛮不错的。”
周分秋摇头。
“我们三人住在一起很长时间,相处得很好。”汪琪虹不满意提起音音,他们两人淡漠的态度。
“她送了什么?”骋伟问。
“很多,粉蒸肉,红烧鱼,还有……很多很多,还有银耳莲子汤。每一道菜都非常好吃,特别那莲子汤,炖得特别好喝,我和心桐一个喝了一大碗,还不过瘾。”
“心桐也喝了一大碗?”骋伟讶然。她能喝上一大碗汤,病情恢复比他想象的快。
“嗯,她比我喝得还多,不过她没有吃饭。”汪琪虹说。
看汪琪虹神情,听汪琪虹所言,她没有发现自己和心桐被人下药之事,也不知道心桐被人掳走之事。骋伟便不再问她,不知道好,但愿心桐也不知道。
“骋伟。”心桐努力张开酸涩的眼睛,全身软弱无力。眼前几个人影晃动,很久,她才辨别出几个人,接着喊出,“琪虹,周大哥。”
三人连忙应声。
“睡得怎么样?”骋伟亲昵地注视她,当着两人的面,心桐羞涩点头。
“感觉好吗?”骋伟急切坐到她的床头,追问。
“还好。”心桐躲开骋伟热烈的目光,别过头。
“你不要问了,你没有看见心桐恨不得地面裂条缝吗?”汪琪虹见状嚷嚷。
“裂条缝?”
两个大男人不解,困惑地望着汪琪虹。
“钻呀!”汪琪虹后背一弯,头向下一低,头在前,身体在后,像水牛斗殴一般,直往前冲。前面就是墙壁,眼看她硬生生地要撞上。
“停住!”周分秋连忙喊到,不由自主地闪到她的前面,挡住她对面那堵厚实的墙壁。
两人滑稽模样,逗乐了心桐,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骋伟注视她阳光般的笑容,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