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那冰冷的目光,何建勋一阵心悸,这就如同在河边游泳的人,赫然发现身旁不远处漂浮着一条巨大的鳄鱼,正用冰冷无情的眼光打量着猎物,随时都会冲上来一口咬住,然后拖向深水之中。
“我们要不要先打声招呼啊,免得有什么误会。”何建勋轻声对着敖灵蓉说道。
敖灵蓉微微摇了摇头,就在这时,那条趴在江低的龙身子猛然一抖,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无数泥沙纷纷被抖落,然后又被流动的江水带走,当朦朦胧胧的泥沙被水冲开时,一条全身乌黑的黑色巨龙就这样显露在二人眼前。
“不好,我们快走!”敖灵蓉一看对方彻底苏醒,并且一副蠢蠢欲动的的样子,马上就想退走。面对实力强大,远胜自己的一条陌生巨龙,二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同族同种相见的喜悦,只有防范和警惕。
何建勋也有点害怕,对方不会以为自己和敖灵蓉就是这次献祭的对象吧,那可糟糕的很,被吃掉了不要太冤枉。他转过身来就跑,可惜他无法如敖灵蓉一般在水中如游鱼一样行动,只能一步步向着来时的路退回去。在这湍急的江底暗流之中,一个滚动的大皮球又怎么可能灵动自如。敖灵蓉本可以更快的逃走,因为何建勋跑不快,只能在他身旁卷起一股水流,挟带着他往远处遁走。
这次来江底本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的,如今看到了下面趴着一条黑色巨龙,不用问,这次那个什么架梁仪式肯定有问题,无论如何不能让何父参加。
那条黑色巨龙抖落泥沙后,龙尾在水中一摆,四条龙足一蹬,身躯立刻如一条超大的巨蟒般在江底蜿蜒前进,似慢实快,追向二人。江底立刻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搅动,掀起了无数水泡和泥沙,跟沙漠之中刮起了沙尘暴一样壮观又可怕。
龙影几个呼吸就追到了何建勋与敖灵蓉身后,并且毫不停留的一窜而过,大半个身躯都超过二人时,庞大的龙尾展开,如一面巨大的芭蕉扇,向着二人猛的一拍。
何建勋吓得面色发白,如此巨大的龙尾所携带的力量,自己恐怕会像一只苍蝇一样被拍得稀巴烂的,几步没有半分犹豫,他马上就想起了要念真言咒,那个护身真言咒是最基本的东西,肯定防不住这样的一击,还是念那高一等的不动明王真言咒,说不定效果不错。
不动明王真言咒他一直在蜃梦里念的,可是这么短的时候,又能念多少遍,连效果如何都不知道,现在死马当作活马医,用了再说。
巨大的龙尾即将落到何建勋的身上时,他已脱口而出:“南无三曼多哇日啰赧憾南……”真言咒要熟练到口由心发,才能一蹴而就,否则一句真言咒还未念完,东西打过来,恐怕人就死了,而何建勋勉勉强强能够达到这个程度,可是那护身的威力就可怜的很了,当龙尾落到避水珠所形成的淡青色光罩时,他的身上终于浮现出一身金光,这层金光比当初的护身真言咒要纯许多,也显得更明亮一些,结果噗的一声响,巨大的力量不但把避水珠形成的淡青色光罩拍得变形散开,连同里面的何建勋也被打得金光溃散,一声闷哼之后,人影就往后面飞了出去。
龙尾并未停下,而是追着何建勋的身影继续横扫!
当龙尾第一次打向何建勋时,敖灵蓉正用水流卷动着他逃走,等龙尾打散水流和护罩时,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身子在急流之中被冲撞的转了个圈,刚一稳定,正好见到龙尾第二次拍向何建勋。其实第一次和第二次本没有什么区别,对于那条龙来说,就是把尾巴扫了一下,然后何建勋就被打得连连后退。而且那条龙一出手就打何建勋,自然是发现了敖灵蓉是半龙之身,和他是同族,但何建勋却不是,为什么二人会在一起,并且下潜到江底来,这个问题他都赖得问。
一声悠扬的龙吟声响起,如长笛之声在远山之中回荡,响彻在江水之中,青影闪动,同样是一只龙尾,只是比那条黑色的龙尾要小许多,在何建勋的头顶撞击到一起。
轰的一声闷响,发出的闷响和随之而起的水流,把何建勋震得耳朵失灵,身子更是在水中接连翻着跟斗,停也停不下来。
“嗯!?”一个男子的低沉声音在水中响起,似乎对突然出现的青色龙尾而感到惊讶。随后,那条巨大的黑色龙尾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硕大的黑龙龙头,睁着一双精光闪闪的龙眼冷冷的看着远处。
何建勋正翻得晕头转向时,一股力量从旁边卷至,让旋转停下。他身上的避水珠并未丢失,身子一停稳,青光又生,把他护在当中,可是只短短的一段时间,何建勋就因为青光被拍散,完全暴露在江水之中,他全身湿透,如落汤鸡一般,更是吃了两口江水,呛的他不停咳嗽。
一条青色的龙影盘旋在何建勋的身旁,修长的身躯正好把他护持在当中。透过青色光芒,何建勋还是第一次看到敖灵蓉所化的真龙之身。这是一条看上去瘦长并且颜色极其淡雅的青龙,两只小巧玲珑的龙角下,是一颗睁着亮丽龙眼的龙首,龙须则并非青色,而是带着一抹淡红,如两条变长了的鲤鱼胡须。
青龙和黑龙的体型比起来,只有一半都不到,但却毫无畏惧的面对着对方。
黑龙怔怔的看着敖灵蓉所化的青龙之身和何建勋,随后全身一卷,龙鳞翻动,龙首变幻,在万千水流之中越变越小,最后水花一散,一位年纪大约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就这样站在江水之中,面带一丝漠然的看着二人。
对方居然又从龙变化为了人,并且站着不再动手,显然有话要说。
敖灵蓉也把龙身收卷在一起,一阵晃动之后,窈窕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水中。
“你血脉很纯,是南渎的什么人?”那个男子终于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