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接过险些砸在她额头上的一乾坤袋,顺手捏了捏,里头多了不少硬邦邦的,圆溜溜的。嘴角勾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阮桑冷傲的将眉毛一挑,再次痴笑一声,“里头有不少我龙宫的珠宝,你且拿了,快走吧!”
顺嘴还忍不住替他叔抱不平,喃喃道,“如此没良心的丫头,心里头只有金银珠宝。”
听见阮桑一边嘟囔,还时不时的冲她剜两眼,就知他定是替他叔父鸣不平。
不过,凭良心说,对阮桑着孩子,九黎打心里是比较喜爱的,当然他长的可爱,自然是功不可没。除了这个之外,那也只能说在整个东海,他算得上是一个对她还不错的人。
眼下,分别在即,他还能顶着被龙王责罚的风险,出来相送,多少有些感动。
心随意动,将乾坤袋牢牢的别在腰间,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将刚刚及她腰间的阮桑抱了个满怀。
不忘顺手重重的拍他后背,不顾怀里人的挣扎,笑得得意“小子,知晓你特意出来相送,我甚是感动。除了这一袋子金银珠宝,我也无甚相送的,即使想送你,你们龙宫这些珠宝多如牛毛,你自然是不稀罕的。既然如此,我只有口头感谢,以示感激之情。你的恩情我记在心头了,咱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松开手拖着下巴,瞧着被憋的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的阮桑,笑得乐不可支。
忍不住又上手问摸摸他翘起来凌乱的碎发。
平日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小殿下,真是难得的狼狈,如何能不令人愉悦。
爪子还未伸出去,阮桑警惕的后腿一大步,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九黎!你可知男女有别!混账!”
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教训,她男女有别,九黎忍俊不禁,待捂着肚子笑够了,这才忍着腹痛一本正经的“请罪”,“小殿下说的是正理儿。是在下的不是,日后定离小殿下五尺远,不敢再冒犯。”边说还一边夸张的后退两大步。
阮桑翻着白眼儿拿眼角斜睨她,鼻腔里哼哧哼哧两声,语带茫然,“你当真是叔父教导出来的?!”
他叔父如此端方之人,怎的受得了她这般的德行。
真是不知两人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
九黎连连称是,待反应过来这才听清楚阮桑问了什么,也懒得再解释,收敛起玩笑之色,正色道,“你叔父还要你多照应些,若是,他发脾气,你便多说些笑话,哄着他些,他这人最是好哄。”
说完,再次留恋的瞥了一眼龙宫方向,决绝的转身离去。
阮桑咕哝两句,“什么嘛。”随后又不甘心的冲着她的背影高喊,“既然你如此舍不得我叔父,为何不留下来!”若是她想留下,他说不定可以考虑帮她。
九黎身影一顿,嫣然回眸,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有时离开未尝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你如今还小,待你长大遇到重要的人,自会明白的。”
阮桑张了张嘴,盯着她的背心,忍不住摇头叹息,“自以为是的女人。我叔父日后的路怕是要充满荆棘喽。”
九黎连着赶了几日的路,疾速离开东海。
前几日脑海有个念头撑着,可眼下人已经远在几十里之外,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道,突然间有些茫然。
不自觉的望了望离开时的路,怅然若失,眼角鼻腔的酸意如何也止不住。
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敢扯着嗓子放声痛哭。
突然嗷的一嗓子,惊的前山林里的飞鸟猛的远去。
九黎瞧见,指着远去的飞鸟出气,“竟连你们也要走。这偌大个地界,难道还没有我九黎的容身之处么!我好歹也是我师父的徒儿,不就是单行江湖么,有什么难的~没有你们,小爷我依旧能结交一帮狐朋狗友跟我一起吃喝玩乐!劳资我有钱,有大大的钱!”
边哭边捏了捏乾坤袋给自己打气,“对,小爷有钱,有钱的都是大爷,有钱能使鬼推磨。对,对。”
掀起乾坤袋的一角将里头攒了许多年的财宝一股脑的倒在地上。
故意使劲儿拿着袖子擦着鼻涕,“不让我擦,我偏擦。”跟谁闹别扭似的又蹭蹭擦了两次才作罢。
小山堆儿似的珠宝放在眼前,九黎依旧难言心理的失落。
捡起一只俗气的掉渣渣的金叉,喃喃道,“这还是师父拐走上山,在王霸镇上买给我的。”
当时那么多素雅好看的钗子她不要,偏偏抱着这只俗不可耐的大金钗爱不释手,这时候她还能想起来师父鄙视她的目光。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九黎噗嗤笑出声,意识到不妙,烫手似的金钗丢在地上,“见鬼了,不就是只钗子么,有何好看的。”
越过金钗,又将目光落在一只不起眼乌溜溜的珠子上,“这总不是阮尚那厮送的了。”
这拳头大的乌溜溜的珠子是师父在客栈救她那日,她从烈焰那厮身上顺过来的,据说师父说是避瘴气的珠子,这魔族多有瘴气,若是将这珠子待在身上,可避免瘴气入体……
摇头打断自己脑海里所想,忿忿的将瘴气的珠子丢在一旁。
怎么回事,这满地的宝贝,竟然都能与阮尚那厮扯上关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在宝贝堆里找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落在那灰扑扑的“五彩衣”上,这是她上次生辰那日,麻雀叔集整个山上的小妖儿给她做的。这与那厮可没有半毛钱的干系!
起身将“五彩衣”传上,觉得心口好受了些。
自怜的瞧身上的羽毛装,升起胳膊亲了亲,叹道,“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是金银珠宝不能治愈的,这羽毛装果然名不虚传,是件宝贝!”
穿上麻雀叔特制的羽毛装,她似乎心里也好受了许多,于是,她决定,这几日就身披羽毛装,在此山林里休养生息一段日子。
也趁机好生盘算一番,日后到底要去何去何从!
既然决定离开,总要过的痛快才能令麻雀叔……还有,他们,放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