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薇听说竟然连玉琼丹都救不了听雨,心中惊讶至极,听锦依说要行针,忙从药箱中取出Щщш..lā?·
锦依除了锦琛之外,从未给成年男子施过针法,而且锦琛毕竟只是孩童。可眼下不是顾忌这个的时候,她起身叫过茗心酒意二人,先对酒意道:“你让外面备好炭盆和冰盆,待我需要的时候再拿进来。”
酒意领命去了,又对茗心吩咐地,“准备一床厚被,你在榻前守着,待会听我吩咐。”
锦依此时身上仍穿着大红裾服,腕上还带了两支赤金龙凤镯,巧薇帮着她,将身上的饰物,连同发髻上的步摇、簪花等全都取下,搁在一旁的几案上。
巧薇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小姐,要不我回去替你拿件衣服来?”
锦依行针时因极耗精神,向来务求衣着轻便,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身上绣着牡丹纹的大红裾服,穿这个行针实在不便,但若让巧薇再跑回去取衣物,又耽搁不起时间,只得摇了摇头。
司马玉楼见她神色镇定,有条不紊地安排,心中亦觉安稳下来,这时轻声说道:“楼上有我的衣服,你要不要换上?”
锦依一直绷紧的心神被他说的倒是一松,轻轻摇头,“算了,就穿这个吧。?·?”他的衣服那么大,穿着更不方便了。
这时芊陌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衣包。她坐着马车回到府里,倒也未晚多少,回到灵犀楼听说巧薇已带着药箱去风雨楼了。她向来心思细腻,想到锦依恐怕还未更衣,便将衣物包了带过来。
锦依见芊陌拿了衣服来,忙带着二人到一旁的房内更衣,匆匆换了件青莲色窄袖裳回来。原本她心中也并无十足把握,不知行针会否顺利,此时只觉准备妥当,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司马玉楼神色镇定,知行针之时切忌嘈杂,拍了拍仍跪地不起的扶风,轻声道:“你跟我来,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说清楚,听雨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锦依向榻前走去时,听到他这话,忽地心中一动,之前只顾猜测听雨中的是何种毒物,一时也不及细想其他。的确,从下毒之人身上着手,岂非更易将来龙去脉弄明白,找出解毒之法。
她将之前探入听雨眉心的那枚金针取过,交给巧薇,神色郑重说道:“这针尖上的东西,你仔细看看。”以巧薇对矿物金石的熟悉,也许能窥出一二端倪。
巧薇接过金针,司马玉楼向她招手,“来,你也听????·”再看了锦依一眼,带着巧薇和扶风走了出去。
锦依坐回榻前,淡淡吩咐茗心:“将他衣服脱了。”
茗心犹豫了一下,仍是上前将听雨上身衣衫解开除去,又退回一旁。公孙文与他并排站着,静待锦依行针。
锦依吩咐了茗心后,神色微窘,侧过头去闭目凝神。待再睁开眼,面上冷静沉着,双目清明,再无一丝异样。
听雨赤着的胸膛上,有两道极淡的赤痕,正在心口之处,看上去便如同是挠痒留下的红印,极不起眼。
锦依看到却蹙了蹙眉,抬头问公孙文:“先生之前行针时可有看到这两处红印?”
公孙文凑上前去细看,“……我是看到了,不过……可是有何不妥?”
锦依轻轻摇头,不再多言,取出一枚金针,悬停在听雨左腕内侧神门穴上,屏息凝气,刺入穴道三寸。
以曾安筠所传授的“回心针法”,逐次将九枚金针一一刺入手少阴心经诸穴。“回心针法”靠得是深刺手法,将人体内的机能尽数激发而出,加快心脉跳动,以达到急救之效。
因刺穴极深,若行针之时稍有偏差,便会前功尽弃,更是令受针之人气息紊乱,心脉大损,实是险之又险之法。
锦依心神静如古井,脑中一片清明,逐一捻动金针,看似时疾时缓,实则双手迅疾无比,瞬息间已换了数种行针手法,额头上凝起豆大的汗珠,本就凝白如莹的脸颊显出几分苍白。
芊陌忙以帕子轻轻替她擦拭,公孙文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如此行针之术平生实属未见,却也知晓是极耗心神的,以目示意身旁的茗心,不得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扰乱她的心神。
司马玉楼已静静走了进来,见到锦依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庞上,神色端凝专注,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听雨沉沉躺着一动不动,身子却开始忽冷忽热起来,时而变红,时而转青。锦依沉声道:“冷时用炭,热时用冰。”
公孙文及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见听雨身上火红一片,忙低声让茗心将之前准备的冰盆搬到榻前。待到身上热度渐去,又转冷之时,再换上炭盆。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锦依的动作渐渐缓慢,手指的每一次轻动,都似重若千钧,原本一直毫无声息的听雨,胸口开始上下起伏,心脉跳动由弱变强,最后竟响若擂鼓,静寂的室内响起诡谲的“砰砰”声。
随着她将最后一枚金针缓缓收针,听雨灰扑扑的脸上浮现两抹异样的红晕,喉间猝然传来深长的吸气声,似溺水之人气息将尽时突然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骤然睁开双眼。
锦依此时已是疲累至极,身子就要向后倾倒,芊陌还未伸出手去,司马玉楼已从身后一把将她扶住。
听雨只醒来片刻,便再次晕厥过去,但气息却再不似之前微弱,胸口缓缓起伏着,脸上灰气消褪,身子亦不再冷热交替,只是不住地微微颤栗。
茗心忙将榻边的厚被扯过来替他盖上。
锦依靠在司马玉楼身上,看到听雨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不发热就好,……”停了停,对公孙文说道:“先生替我开张药方,以温补法治心虚寒,……”
口中说了几味药,公孙文毕竟通医晓药,忙提笔写方,末了又拿给锦依看过,才出去吩咐人立刻照方捡药煎煮。想了想,又命人拿支百年老参,煎了浓浓的参汤送来。
锦依待他进来,又嘱咐道:“请先生先在这儿照看着,若无异常,应该一日内暂且无碍。”
公孙文恭敬点头,“王妃放心,老朽知道该怎么做。”
他过去也听闻过曾家的回心针法,能吊住濒死之人数日的性命,再缓图医治,此时亲眼所见,不由得极是叹服,知道接下来只要小心照料,听雨暂时应无大碍,只要能尽快找到解毒之法,他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