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往锦如车上的时候,锦依小声问司马玉楼,“刚才茗心找你有什么事么?”
司马玉楼神色如常,“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待明日回去了再跟你细说,今天你只管好好陪家人,别的事不用操心。”
锦依只得点头,和锦如回她车上坐着,走了不久,就到了庆荣侯府的院墙拐角处。这边是东角门,她今日回门是要从府前正门进的,马车拐进秦府自家的车道,又行了半刻钟,这才到了蹲着两只硕大石狮的八扇朱红大门之前。
秦致礼由三爷秦致诚陪着,正候在府门前。谢氏在下人们簇拥下站在里面照壁之后。
迎了众人进去,司马玉楼和祖竣天自跟着秦致礼走了。谢氏拉着锦依的手将她左看右看,半日才高兴地道:“瞧着依姐儿气色真好,快些进去,老太太一早就等着你呢。”
又来拉锦如,忽然鼻翼轻耸了下,有些疑惑地问她:“如姐儿,你身上什么味儿?”
锦依笑了起来,锦如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谢氏的手道:“哪有什么味儿,四叔母闻错了。”
谢氏笑得有些腼腆,“嗯,前两日有些伤风,这会儿估计还没好全,是我闻错了。”
众人一路往里走的时候,锦依悄悄吩咐芊陌一声,芊陌从物囊中取了只小瓶,递给锦如身后的胭桃,小声道:“洒一点儿在衣服上就能遮味了。”
锦依与谢氏挽着手往里走,一边问道:“四叔母身子不好么?”
“没什么,就是你出阁那两日忙了些,略有些头疼,现在已经好了。”谢氏笑着道:“你三叔母定要过了三个月才肯出院门,这段日子我跟着老太太学管家,比以前忙了不少。不过这样倒觉着挺好的,要不也是****在屋里闷着,想琛儿想得紧。”
锦依又问起锦琛在学里如何,谢氏高兴地道:“他如今长进了不少,个子也高了,下个月学里有假,到时就能回来住几日。”
锦琛读书的泰安学府是建邺城中最大的进学之所,常有翰林院中的五经博士前去讲学,里面的授习先生也不乏学富五车之人。
锦依这两日听筠慧提起铭儿启蒙一事,她还未定下是在家中延请西席还是送进学中,司马玉楼便提到泰安学府,看筠慧的意思也是愿意将铭儿送去的,届时倒是可以和锦琛一处做个伴。
众人进了福禧堂,映雪候在门外,见了锦依上前行礼,笑容可掬地说道:“王妃回来了,老太太正等得心焦呢。”
芊陌在旁递过封赏,映雪谢着接过,殷勤地打起帘子,请锦依等人进去。
锦依向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行了跪礼,老夫人高兴地命紫月上前抚她起来,拉过她仔细瞧了半晌,口中不住地说道:“好,好,看着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锦依今日穿着正红色如意宝相纹裾服,一色的曳地长裙上以金丝绣着富贵荣华牡丹纹,头发梳起绾成凤尾髻,簪着赤金鸾凤宝珠步摇,显得端庄雍容,气质高华。不似从前做女儿家打扮时那般素净,此时果真显出几分王妃的威仪来。
老夫人老怀济慰,望着她如今的模样,忽地想起去年她刚回府的时候来,那时她穿着清简,从容恬静的气质却让人没来由地生出些敬畏之心来,根本不像打尚秀堂出来的,竟是带着些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
转过头来又看锦如,她从前是家里身份最贵重的闺秀,与上一代楚辰王妃一样,是长丰侯的嫡妹,如今又是忠义公世子夫人,祖逊如今虽不把持朝政,却仍是皇上眼中数一数二受器重的老臣。
锦如今日穿着石榴红串折莲纹交领襦服,气质不似锦依那般华贵,仍是如从前一样娇憨爱俏,眉梢眼角却时时洋溢着幸福恬足的笑意。
老夫人将二人一左一右拉在身边坐下,欣慰地笑道:“如今你两个都嫁了人,又嫁得这样好,我也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今日跟着锦如同来的陪嫁裴嬷嬷笑容满面地对老夫人道:“我们世子夫人已有了一个月的喜。”
老夫人听了喜出望外,“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想不到如儿这么快就有了喜讯。”
锦依听闻也是又惊又喜,忙到锦如身边坐下,握起她的手,小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刚才竟都不告诉我,如今正是最要紧的时候,你就这样到处跑,祖家也不管着你。”
锦如红了脸,低声说道:“也就是前日才知道的,……小日子迟了好几日,你知我这半年来一直都是很准时的,因此请了太医过来瞧了。我让竣天先瞒两日,要不今日就回不来了。”
“胡闹!”老夫人忙说道:“如儿,你可再不能跟从前似的没轻没重了。这头三个月最是关键,你怎能瞒着祖家不让知道呢。万一出个事,……竣天也是,将你宠得过头了,这样的大事也能由着你胡来。”
谢氏在一旁也劝她,“你看你三叔母,这三个月都没出过屋子。”
锦如苦着脸,“我就是看着三叔母那个样子,才想着瞒上几日,待今日依姐姐过了回门,我就待在家里再不出来了。原本竣天还说要带我去钟山狩猎的……”
老夫人板起脸来,“待会竣天来了我得要说说他了!”
“嗳……”锦如拉着她的手,不依地摇着,声调拖得老长,“老祖宗,我就是想今日过来看看姐姐,过了明日再不出门了。……竣天也是被我逼着才隐瞒的,您别说他。”
锦依笑着叹了口气,“你若想见我,我去你府上看你就是,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出来,我看你待会儿就回去吧,否则老公爷要是知道竣天这样胆大妄为,又要打他板子了。”
锦如嘻皮笑脸地偷看了眼老夫人,凑到锦依耳畔,悄声说道:“我想吃包子。”
锦依为之气结,实是哭笑不得,她从前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如今嫁了人还是这样胆大包天,也亏得祖竣天虽长得人高马大、英气勃勃,竟能疼她疼到这个地步,又由衷地替她高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