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并非巨剑宗之人,而是一名隶属其他教派的外人。当年也是承蒙刘煌无辉与霜流晚晴两位祖师的相助,才庆幸地在那一场浩劫中活了下来,并决定加入巨剑宗。”
"当时,我也只是一个凝气期的傻小子,只知道在最后的一场集会过后,这两位师祖与整个门派所有的精锐同时赶赴遥彼预兆之地。而我则随着避难的洪流,在四位内门师兄领导下,躲进了两位师祖留下的最后一个临时大阵中。"
"浩劫持续七天,直到原始混沌被封印,天人五衰所造成的天地枯竭才开始化消。原本被原始混沌所掩埋的天空,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一切的悲剧,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深陷在回忆中的老人,一脸平静,不久后,却像是遭遇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一般,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四个内门师兄解开了守护大阵之后,我们会遭遇到一群不明高手的袭击,血流成河,超过九成的逃难凡人,以及所有巨剑宗正统的弟子被屠戮殆尽!而我,却因为入教之前乃是一名他派的弟子,并未正式修习御剑灵气,被误以为是一名外来人员,加上各种机缘巧合,方才幸运地逃过一劫。"
过往的种种,即便经历了上千年的时光,仍旧历历在目,如同发生在昨日,化为附骨之疽般的噩梦!
一想起那一度濒临死境的过往,面无血色的老人,双手也微微颤抖着。
殊不知,此时站在其身前的范进,以及其肩上的狐狸精,也因老人的话而感到极度的震惊,表情甚是精彩。
"在那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成功瓜分了宗派财产的这一群人,又因为分赃不均而再次陷入了厮杀。厮杀历经三天,一度震天动地,惨烈程度,远不逊色于当初浩劫来临之时,巨剑宗精锐弟子的奋起抵抗。"
“在那之后,只有一脉活了下来,不仅得到了巨剑宗最大的领地以及财富,更是夺得了其他对手的无数功法与法宝……而我,则为了生存被迫加入该脉,忍辱负重地当了近百年的奴仆,修炼到了结丹期巅峰之后,才从各种残缺的历史典籍中,得知了这群人的身份。”
"真是可笑,让整个上古教派直接陷入覆灭的,却不是什么毁灭世界的浩劫!而是这个宗派赶赴遥彼预兆之地,沿途所救下的诸多弱小教派!他们抓住了巨剑宗实力亏空的机会,趁着两位师祖与无数师兄们以性命换来的平静,一举葬送了巨剑宗。"
"幸运的是,当时护着我们的一名内门师兄,早在察觉到了情况不对,毅然毁去了整个宗派的藏书阁。在那一天过后,斩妖剑决和御剑灵气诀的真正修炼方法,以及巨剑宗最强的封神剑式就此失传。"
"可惜,这群畜生,并未止步于此,而是从少量的残本中,再度推演出斩妖剑决以及御剑灵气诀的前三层修炼功法,供大量资质低下的弟子修炼。待其进入筑基之后,才运用该教最为邪门的方法,将筑基之人直接炼化为剑胎器魂!以血肉为引,精魄为灵,让一把本为凡质的武器,直接炼化为堪比高阶法器的邪刃,玄冥法剑!"
"这群畜生,不仅将巨剑宗遗产的价值最大化,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在遥彼预兆之地,寻找着两位师祖的遗体,终于,在天人五衰这场浩劫平息的五百七十一年后……"
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经尽数散去,老人逐渐恢复平静,却是如同暴风雨的前兆一般。
"当时,经过了无数的努力,我的实力便已经达到元婴中阶。在那一天,取得了信任的我,参加了那群老怪物所举行的一场迎接盛典,看到了一个最为残酷的事实,师祖霜流晚晴,以封神末式,自封于一块庞大石碑之上,她还活着!为了镇压那无法消灭的原始混沌,而继续苟活着!"
一连串的线索在此连接了起来,范进马上变想起了,那一段悲壮的上古史诗,刘煌无辉本来的葬送地点,便应该是预兆之地。
但在那一天,按地洞师祖的话语猜测,他并不是在预兆之地,却不料,原来巨剑宗还有另外一名师祖参与了封印仪式。而霜流晚晴的这个名字,范进却完全不陌生,在传说中,这人便是刘煌无辉的结发之妻,但在传言中却并不是死在预兆之地,而是在接天古树!
没有去理会范进作何表情,老人发着如同梦呓般的呢喃,深陷在记忆世界,怒目圆瞪,嶙峋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太师椅上的扶手。
"为了再度开启仙界之门,他们破坏了该地的封印,将她连同封印之碑带了回来。"
愈是想起了那位师祖的哀求,老人便愈加感觉内心剧痛无比。
即便在得知了门派上下已经无人幸存之时,那位师祖仍是呼唤着不要让前人的努力白费,必须让她继续镇守遥彼预兆之地的封印,然而却没有任何人会去回应她。
即使是知晓一切的老人,也只能理智地选择自保。
"这群畜生,无视了她一切的诉求,将她囚禁在了封神巨脉的千丈之下,施以九幽冥火作为牢笼,锁魂巨链作为桥接,然后彻夜不休地汲取她的存余力量,分析着飞升之路的位置,以及开启仙界之门的方法……"
"呵呵哈哈哈……"怒极反笑的老人,竟是狠狠地握碎了手中的扶手而不自知,"这群畜生,岂知在进入渡劫境界之后,飞升仙界所需要的方法,并不仅仅是破开上古七位渡劫者所设下封印这么简单,更为重要便是证道!"
"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此大逆不道以德报怨的畜生,都必须得到报应!所以在那一天过后,我便一直隐忍,不暴露任何的实力,甚至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分析各地封印破解之法,另一方面,则暗中劝说霜流晚晴师祖放弃原先的幼稚理念!"
"可惜的是,这个固执的师祖就是一个蠢货!多年以来都不肯与我合作,让我白白错失了无数的机会,让我见证了他们的一步步变强。"
"直到近段时间,我才意识到,我早就已经没有绊倒他们的机会了。能够给这群畜生带来最后审判的,唯有那一场末世浩劫!既然他们想作死,我有何必阻止他们?不,从今往后,我更要成全他们,加快这场浩劫的再度降临!"
……
情绪激昂地说了那无数早已发生的黑暗之事,直至将一切均告知范进过后,怅然失色的老人,失落地坐着,却看似苍老了无数岁。
"巨剑宗早就名存实亡了,勉强算得上巨剑宗弟子的,实际上也应当是铸剑派系。可惜,功法缺失严重,也不可能让你们强太多,不好掌控。"
原来巨剑宗其他派系的弟子修炼的功法会如此杂乱,还有着这么深层的原因?当即恍然大悟的范进,对这段历史的复杂而震惊不已,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悚然。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当前宗派的正主,曾经竟是靠杀人越货发家的狠角色。
而眼前的这位丁长老,竟也是那场上古浩劫中幸存下来的老怪物,并且还卧底在这个所谓的宗派药园中,隐忍不发。
"不对,我当前所要做的,并不是协助封印的破解,"稍稍冷静了下来的老人,这才喃喃自语道,"我当前最需要做的,是继续守护她,若是……"
迷茫的双眼,再度恢复了过往的清明,将那过往的一切说出口之后,老人第一次正眼盯着眼前的这个光头秃驴。
"你既是受到过先祖霜流晚晴的指点,我也必定将你当成巨剑宗的正统弟子看待,原本按照正常的状况,即便你身为铸剑派系的记名弟子,我也可豁尽所能,助你逃生。可惜,现阶段,不容我出手,一旦暴露了我的实力,恐怕……"
"丁师伯无需自责,逃生一事,我自会想办法。"
范进满脸苦笑,虽说他的遭遇,确实与老人的所言之人有所差异,但仔细一想却是差别不大。只是既已答应过那位刘煌无辉师祖,当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均会守口如瓶。
"明面上,我是无法出手,但是暗地里,你有什么要求,大可直说,只要我帮得上忙的,皆会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