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给祖母请安!”范昀照常施礼。
哪知她话音刚落,老太太贺氏捡着一只茶杯朝她砸来:
“请安?有你在,我能平安才怪了!”她咆哮着。
茶杯应声碎地,砸在了范昀脚前。
范昀神色未动,而屋子里其他人都已经噤若寒蝉。
“我看你是嫌我的命太长了,要害死我吧!“贺氏气得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指着范昀喝骂道:“你上次得罪七小姐就算了,如今你倒是翻了天了,还敢得罪义融公主,你是想害我们范家死无葬生之地是不是?”
贺氏是真的被气到了,先是听说范昀表现出色,捞了不少钱财回来还意外了,后来听到抢了公主的东西,还跟七小姐动了手,她几乎昏过去。
真是个找死的!
早知道她这么想死,不如先前一抹白绫勒死她了事,省得她三天两头给范家找不痛快。
范昀并没有解释什么,她就是这样招祸的体质,前世招惹她的是本国大将或敌国政客,今生倒是跟这些闺阁姑娘打擂台,一个个看她不爽。
说到底,她跟詹檀儿不对付,是拜范婉和薛嘉所赐,那日她得罪义融公主,则是詹允贤之故了。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贺氏本想打范昀一顿,可不知是顾及什么作了罢,只让范昀回二房闭门思过。
再遣散各路晚辈,留下自己的三儿子范之章,大太太曹氏和三太太薛氏。
老太太贺氏靠在软榻上,神色疲惫,她半阖着眼,问道:“你们商量下,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平息公主之火,避免她找范家的麻烦?”
范之章坐在左下手,脸色也相当难看。
范昀从小到大的性子就是爱逞强,爱出风头,可这一次不是别的地方,是詹侯府的地盘,而且还有公主在场,她想找死怎么不早说呢!
范之章一脸头疼,二哥这女儿还真的不知道像了谁?二哥不是这样的人,二嫂更不是。
曹氏与薛氏相视了一眼,二人也是素手无策。
不过曹氏还是硬着头皮道:“能怎么样?只能让三弟去詹侯府请罪,顺便将公主殿下的银子还回去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范之章,哪知范之章摇头不已,“不行!”
他站了起来,苦笑着道:“母亲,不是儿子看轻自己,儿子就算真的去詹侯府,定是没人搭理的。”
老太太神色黯然的不是零星半点。
是啊,范家在整个益州城算什么,恐怕连个有名的商户还不如,至少,人家商户依靠詹侯府,还能有些许体面,范家算什么。
起先,大家知晓范鹤乃太医院出身,还给一些颜面,后来范鹤拒不看病,就没人把范家当回事了。
说来也是,范鹤揣着一肚子本事,不医人治病,谁受得了。
事实上,别说府外,就连府内有人生病,范鹤很少出手。
她身体不舒服,倒是请的外头的医士。
想起范鹤的性子,贺氏心口一阵疼。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坐视不管吧?”贺氏声音拔高了,很是生气。
范之章和曹氏不说话了。
可是薛氏这个时候,眼珠子转溜转溜,站起来说道:“娘,儿媳倒是觉得可以这样!”
三人的视线齐齐扫到她身上。
“您想啊,公主殿下遇刺,这么大的事,谁还有心思管夜宴上那点小插曲,没准詹侯府和公主殿下现在最头疼的是如何抓到刺客,压根就忘了三丫头犯上的事,咱们倘若这个时候凑上去,没准触了霉头,公主殿下和詹侯府将火撒在咱们身上,届时恐怕是一场灾难!”
贺氏闻言,悚然一惊,顿时握住了薛氏的手腕,冷汗连连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她刚刚没想到这一层,顿时对薛氏有些改观,以前这个媳妇性子泼辣,很少说出什么大道理,今日倒是难得说的透彻。
“你们觉得呢?”贺氏还是询问了曹氏和范之章的意见。
范之章神色一亮,觉得自己妻子分析的很对,“没错,娘亲,咱们静观其变,千万不能把自己往刀口送!”
曹氏看了他们夫妻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儿媳没意见。”
但是,他们还是料错了义融公主的性格。
这位公主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什么寻找刺客的事,还是丢给詹家去头疼吧,
她可是要好好在益州城立一下威信。
长了这么大,除了宫里和京城那仅有的两个刺头,从来没人敢挑衅她,何况是在益州这样的偏狭之域,本以为自己到了益州城必然是千呼万从,哪知一场夜宴就遇了挫,詹檀儿就算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也敢不给她面子。
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义融公主要求詹家为她举办一个赏梅会,邀请益州城年轻的公子小姐作陪。
詹家屹立益州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府内举办过宴会。
即便是有一年老君侯大寿,詹家举办宴会的地点是蜀王楼,詹家府内依旧如初。
可这一次,人家公主在詹家地盘上遇刺,其中一个女官不治而亡,詹家不给她一点补偿,说不过去。
经过一番郑重考虑后,詹家答应了义融公主的要求。
这一场赏梅会于正月二十五日举行。
出乎所有人意料,义融公主提出要给范家的姑娘发出请帖。
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除了范昀本人,就连范婉和范桐也在邀请之列。
对于范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她居然收到了发自詹侯府的请帖,她高兴的一夜未眠。
相比范桐,范婉倒是有些不安,她可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她这次恐怕是受了池鱼之灾。
而范昀呢,更是没放在心上。
要治义融公主,她有的是办法。
二十五这一日大清早,范桐就早早的梳洗穿戴整洁了,挑的都是明艳的服饰,带上的头饰首饰也都是她平日最宝贝的,那绿的出油的翡翠戴在范桐的手腕上,迎着朝阳清绿欲滴。
知道是范昀在君侯府人的面前露了脸,自己才有进入詹家的机会,这一大早,她收拾妥当后,便带着一个匣子来到了二房六如轩。
范昀没她这么慎重,只是着冬霜和韩嬷嬷随意打扮。
元宵过后,天气渐暖。
范桐打帘进来时,范昀通过铜镜看到她已着了春装,朝气蓬勃。
“三姐姐,我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来了时新的珠花,你以前喜欢得紧,最近不见你戴了,是不是没好看的珠花了?”
范桐声音如青雀,焦脆脆的,透着不可掩饰的欢喜。
能去詹家一趟,让她给范昀跪着都成。
这是无上荣耀,原本觉得没能去蜀王楼夜宴很是可惜,现如今都能去詹家了,范桐是想都不敢想。
范婉抢了她的请帖,范昀帮着她找回了场子。
现在范桐把范昀视为知己。
范桐把自己精挑细选的珠花递到了范昀面前。
范昀不禁苦笑,她前世从没用过珠花,觉得累赘,这一世怎么清爽,怎么打扮。
可是瞅着范桐那一脸期待,她还是忍住了拒绝的话。
难得人家凑上前来,还得利用她对付范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