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一级压死人,用这句话来形容胡安再合适不过。
作为一个老资历、老警察,他完全有能力胜任抚顺路派出所所长之位,可现实不然,没有官场背景的他即使勤勤恳恳的干了二十多年,也还只是个副所长。始终被人压着一头。
苦活累活都是自己干,大功小功全都是别人的。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胡安心里异常压抑郁闷。
此刻,胡大所长正端坐在审讯室中,他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有些沧桑的眸子已经盯了秦风十几分钟,一言不发好像一个沉思者。
桌上的资料他只是走马观花的扫了第一页便合上了,像秦风这种大队长抓人,所长亲自点名的‘嫌疑人’,显明是上面‘关照’的人物。自己只需按部就班的让他认罪便完成任务,过程和手段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年轻时,他也曾极力反对抗议过这种专制的特权暴力,为了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甚至和当时的顶头上司拍了桌子。虽然当时起了一点微妙的效果,可后来迎接他的,是长达半年的下乡调研发配生活。他彻底清醒过来:胳膊,永远是拧不过大腿的。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警员,拖家带口的,又有什么资本能力和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作对?
受伤过,流血过,也就妥协了,妥协多了,对这种事也就麻木了。
胡安连续抽了四五根烟,或许是想用尼古丁来麻醉他最后一点良知。接着他把烟头狠狠的一掐,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宽宏大量却又不失威严的面容:
“我们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要指望能逃过法律的责任,现在交代我还可以算你主动自首。年轻人,你的路还很长,生活也很精彩。该怎么选,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吧。”
秦风摇头一笑,心道这位所长还真有两下子,上来就是一顶‘你有罪,我宽大处理’的帽子扣上来,换做心理素质差点,肯定直接被唬住接下来就完全被人抓着尾巴走了。
“我没什么好考虑的。”秦风语气坚定,正色道:“我从未伪造过黑卡,也从未进行过所谓的金融诈骗活动。那些资料上的老总我一个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希望警方能查证清楚,以一个公正公开的态度处理此事!”
啪!
见自己的劝告没有丝毫作用,胡大所长拍桌而起,虎目一瞪,怒声喝道:“你这是在负隅顽抗,是在质疑我们人民警察的办案能力!查证?我们当然会查证,不会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端正自己的态度!”
做了十几年的审讯工作,胡安早就把犯人的心理想法琢磨的门清儿,结合丰富的实践经验,他开创一套‘先礼后兵’的手段,效果奇佳。
“看来对付你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顽固坏分子,必须得用点非常手段了!”胡安冷笑一声,有节律的敲了几下桌子,四五个拿着警棍的精壮警察马上推门进来,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瞪着秦风。
那几个精壮警察也是轻车熟路,开门也不废话,直接抄起家伙就冲秦风后背、大腿上猛劲砸下去,换做别人,这一通‘火腿肠’吃下去,最少也得‘消化’半月。
秦风可不愿白吃这顿‘午餐’,眼看警棍就要砸过来,他猛地一伸双手,轻车熟路把棍子握在手里。
几个警察憋红了脸无论怎么使劲那警棍却纹丝不动,这时秦风往前顺势一推,他们一个踉跄东倒西歪的仰了过去,滑稽之极。
胡安顿时怒不可揭,“暴力抗法,抢夺警械。妈的,反了你!”
他轮圆了手臂,从背后就想一个耳光冲秦风抽过去。
心道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是无法无天,今天老子要不扇你个满脸桃花开这十几年虎皮就白他妈披了。
秦风风轻云淡的微微一侧,右手迅速向后一伸,直接抓住胡安甩过来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拧,接着往后一摔。
咔嚓!
砰!
胡大所长的手腕顿时错了位,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捂着手腕哎呀惨叫起来。
“小,小兔崽子!你还敢袭警?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这个危险暴力分子给我控制起来!这么多年干饭都白吃了嘛!”
胡安痛的直吸凉气,他怒不可揭的指着那几个一脸茫然的警察,大喝着。
“胡所长真是官威浩荡啊!”
秦风旁若无人的坐到椅子上,冷冷的扫着他,“打人的是你,扣罪名的也是你。这一会功夫就给我弄了三项罪名,这有的帽子可是好扣不好摘的,别做的太过,断了自己的前程。”
胡安瞳孔一缩,打了个激灵。
被秦风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泛起嘀咕:若是普通年轻人进了局子,早就紧张不成样子让自己牵着鼻子走了。可现观秦风,却是有理有据,云淡风轻,连犯了袭警这种大罪也底气十足,丝毫不怕。这肯定是有来头的啊,再退一步讲,能让所长点名收拾的人,那能没有点实力嘛?
胡安倒吸一口冷气,大意啊,太大意了!
官场之道的精髓在于多种花,少碰刺儿。即使再小的一颗石子也有可能让你栽个大跟头,胡安又和秦风没多大仇怨,不想把他得罪的太死了。
他皱眉思考一会儿,忽然义正言辞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党纪国法在那摆着,对于犯罪分子无论多大的背景,多大势力,我依旧秉公执法,严肃处理!”
胡安这话,算是给秦风一个亮明自己身份的机会:你要真是大有来头,那就皆大欢喜。若是忽悠老子的,对不起,那老子只好严肃处理了!
“好一个秉公执法,胡所长果然大气魄。”秦风自然听出了他话里弦外之音。朗声说道:“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那我也就交个底。我是省保健局的专家,这次的事完全是个误会,下午还有一位领导人等着我会诊,希望警察同志能加快办案速度,彻查此事。”
胡安当时就坐不住了,眼珠子瞪得鸡蛋那么大,满脸的骇然:
保健局专家?乖乖,自己竟然把御医给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