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不是我的错，那又是谁的错？如果不是我，石胜他也不会牺牲……”凌孑然的目光悠悠远远地看着前方，也不知又在想些什么，喃喃地说道：“郑雅说我自恃过高，我经历了那一次才知道，我的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果我再……”
时宸收紧了在她腰际上的手，说道：“那真的只是意外。”
凌孑然忽而笑了一下，“所以他才牺牲了。”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曾经想过，能为别人伸张公义，维护社会安定和谐这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我才发现，原来我连自己身旁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就跟你一样，如果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那又有什么好处？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能让你的事业蒸蒸日上，也无法让你每天下班回家就看到温馨的晚餐，或许我们平日里连见面都是难事。但如果换了个人，这些你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
时宸紧张地看着她，果不其然，她下一句就是：“时宸，不要和我继续瞎耗着了，去重新找一个你喜欢的人吧，想给你家的女人不计其数……”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时宸将头凑近她的肩窝里，闷着声音说：“我现在只要.你了。”
“时宸……”
“凌孑然，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我不答应，永远都不答应。”
“你……”
“不能在一起，在一起不幸福，你根本就没有尝试过就开始退缩放弃，凌孑然，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吗？现在的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凌孑然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句：“是啊，是懦夫。”
原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血淋淋的事实却告诉她，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她已经没有那骄傲的心，她此时此刻就像一只随时随地都战战兢兢的蜗牛，一旦发生异样，她就恨不得躲回自己的小天地，别人进不去，她也不愿出来。
凌孑然闭了闭眼睛，声音似有若无地说：“我如今怎么还敢那样嚣张……”
“你可以的，你完全可以。”时宸抱着她的双肩，“只要在我面前，你想怎样都行。”
凌孑然摇摇头，“放开我吧，时宸。”
时宸久久没有动作。
凌孑然声音疲惫道：“我没有信心我们还能走下去，哪怕，你当真对我一心一意，我还是会觉得恐慌。”这种恐慌自从那次事情后便一直都没有消除过。
时宸忽而便松了手，他站起身，看着她小巧的身子缩成一团，圆滚滚的肚子却是格外显眼。
她，本不该如此患得患失的。
她，本该是明媚张扬的。
时宸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间，最后沉着神色，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卧室。
凌孑然这一顿早餐吃得格外热闹，时宸起床后帮她简单地煮了粥，时跃晨跑回来也给她带了粥和热腾腾的包子，魏书菱和凌默然一起过来的时候，也带了许多精致的早点。
凌孑然坐在餐桌旁，望着摆放了整整一桌的吃食，又望了望左右两边都沉默不语的四个人，尴尬地说道：“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时宸闻言，盛了粥放到了她跟前，说道：“那慢慢吃。”
时跃也出声：“是啊，嫂子，反正肯定吃得完，吃不完还有我帮你消灭呢！”
时宸听凌孑然对于时跃的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反感，心里的阴霾忽而就散开了，他扬了扬眉梢，看了时跃一眼，眼里满是称赞。
凌默然双手环胸坐在那里，捕捉到了时宸的这个动作，鄙夷地轻哼了一声。
时宸也不在意，反而是朝着魏书菱道：“阿姨，你也多吃些。”
魏书菱在凌孑然面前夸赞他是值得托付的人是一回事，但到底在孩子这件事情上，魏书菱还是颇有不满的。
女儿跟了他不说，独自一人受了这么多的苦，他却直到前阵子才知道，这到底还是他的错。
魏书菱对于他的殷勤，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我们吃过了。”
凌孑然听出她话音的冷漠，楞了楞，再看向时宸时，却见他脸上还是带着笑意，“阿姨，a市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一些旅游景点和小吃也很值得推荐，不然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和堂姐一起去看看。”
魏书菱还未给出答复，凌默然在一旁冷飕飕地说了一句：“你给我们当导游？”她夸张地做出惊讶的表情，“难道是想要让我们等会被粉丝围观当成大猩猩吗？”
凌默然话音刚落，脚下就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一脚，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凌默然冷抽了口气，瞪向了凌孑然。
凌孑然开口说了句：“妈，这个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魏书菱自然不受贿赂，恍然道：“默然说的没有错。时宸，你是大明星，给我们当导游这事就算了，我们担不起。”
凌孑然心里微微感到不舒服，见时宸脸上笑意有些挂不住，正想要救场，就听到一旁的时跃说道：“阿姨阿姨，我来我来！我哥不常在a市，这里还是我最熟了！哪些景点好看，哪些景点坑人，哪里的小吃最好吃，我心里统统跟明镜似的！阿姨，等会我们吃完我就带你们a市一日游！”
魏书菱正想说怎么好意思呢？就听到时跃说：“阿姨你放心，跟着我肯定有的吃！凌姐姐，你也一起啊！你长这么漂亮，说不定等会打车还能减价呢！”
凌默然哭笑不得。
凌孑然在一旁暗自松了口气。
吃过饭，时跃便嚷嚷着出去游玩，魏书菱担心凌孑然：“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凌孑然笑说：“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需要陪？”
魏书菱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肚子上，“你自己不方便，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人照应……”
时跃口快道：“阿姨，还有我哥呢！他在，嫂子绝对安全。”
几人纷纷望向时宸，时宸也应道：“我会陪着她的。”
魏书菱看向凌孑然，见她没有反对，也就随他们去了，年轻人的情感世界啊，果然自己现在已经折腾不起了。
三人出游，时宸让张俊楠开车带她们。
临出发时，凌默然站在凌孑然身旁，悄声说了一句：“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明明就很关心他！”
凌孑然微微眯眼昂起头看她，凌默然踩着高跟鞋，自己穿着平底鞋，因此莫名地给了她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感。
凌孑然不喜欢，反驳道：“你想多了吧！”
凌默然“哼”了一声，“小样儿，还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啊！”说完，也不等她回复，径直往车子走去。
凌孑然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若是自己现在没有怀着孩子，她估计会上去给她一个过肩摔。
说那么透彻干什么，徒惹人心里生气。
凌默然这局外人能察觉到，时宸自然也能感受到她在吃饭席间那几次满是担忧的眼神。
等屋子里再一次恢复安静的时候，时宸出声问她：“想不想出去走走？”
凌孑然除了搬来的第二天出去采购后，后来因着有时跃时不时都带东西过来，已经好些天都没有出过门了。
恰巧今天有淡淡的温暖阳光，哪怕寒风还是带着料峭的冷意，但是，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错。
只是……
凌孑然问道：“和你一起？”
时宸反问：“不和我一起你还想和谁一起？”
“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时宸没有出声。
等换了身衣服，穿上羽绒服又系好围巾准备出门时，凌孑然才发现他身上也穿了件黑色的长外套。
她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他，独自弯身想要穿靴子，那人却快了她一步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你……”凌孑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已经拿了靴子放在了她的跟前，双手抬起她的脚，说道：“你不方便就不要蹲着了，我帮你换。”
凌孑然低下头，只能看到他乌黑的短发，脚踝处他的手掌无比的温暖。
她忽而感觉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已完全没了词语，只呆呆地任由他帮自己换好鞋子。
凌孑然是怎么出门的她也记不清，只记得她匆匆丢了一句：“不要跟着我。”后就夺门而出了。她出神地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站住，转身，见不远处他果然在。
他这是……
凌孑然转过身，加快动作走了几步，身后的他也是。
她忽然站住，猛地转身就看到距离自己只两三步远的他匆匆刹住脚步。
“你……”
时宸身上的衣着很单薄，灰色的线衣，黑色的长外套，在寒风中连她都感觉到了冷意。
她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说过我想要一个人。”
“不要走太快，小心点。”
凌孑然蹙眉。
时宸往后退了几步，“好，如果你不想我这么近跟着你的话，那我离你远一点。”
凌孑然沉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时宸……”
他静静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等着她说完。
那些想要赶他走的话似乎已经说不出口了，她停了许久，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你要跟就自己跟着吧！”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浮现了起来。
凌孑然忙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时宸嘴角含着笑跟上她，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并肩走着了。
凌孑然的步伐不快，他也特意放慢速度配合她。
走了一小段路，凌孑然便停了下来，忍不住想要俯下身子去捶一捶小腿。
时宸伸手揽住她的腰，担心道：“怎么了？”
凌孑然正想说没事，就听到有声音欣喜道：“哎呦，凌小姐，原来你老公长得这么帅气啊！前次见到他，他戴着口罩都没能看清脸，现在看，你们两个真的是男才女貌啊！”
说这话的是小区里的阿姨，上一次他在门口鬼祟了好久，那阿姨还以为他是小偷。
凌孑然不知怎么接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回头看他，才意识到他今天出门什么乔装都没有。
时宸却是不以为然，笑着朝那中年妇女说道：“谢谢阿姨。”
那阿姨乐呵呵道：“你看你看，小两口过日子就是吵吵闹闹，现在一起散步看起来多好！听阿姨的，都好好过日子，以后有了大胖小子，日子就更热闹了。”
时宸又一次道了谢。
等人走后，凌孑然才不满道：“你怎么都不戴口罩？”
时宸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凌孑然解释道：“这阿姨不认识你，不代表这里所有人都不认识你，你这样大咧咧地出来散步，要是被粉丝撞见了或者是被狗仔拍到了，你要怎么办？”
时宸心想：曝光了更好！
但面上却很是无辜，他说道：“我只顾着你，没有想那么多。”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