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夜还是来餐厅接人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神通广大的傅总不可小觑,苏柯决定不去瞎猜。
李灵见到他,脸色颇冷,“怎么,你还害怕我这个亲妈把你的宝贝摔了碰了?”
傅恒夜从善如流,“大抵如此。”
李灵:“你——”
苏柯连忙岔开话题,“那个,妈,我们送你回去吧。”
“我敢让他送吗?”李灵冷冷道,“我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他心里不定怎么腹诽这我这个当妈的。”
李灵心里一定是想,都说女大不中留,其实男大也不怎么中留,比如眼前这个儿子,一门心思扑在了自己的老婆身上。
苏柯拽了拽傅恒夜的衣角,示意他说句话,傅恒夜道:“你是我妈,我不送你送谁?”
李灵的眼眶一瞬间充满了雾气,她赶紧转过身去,找到傅恒夜的车,拉开车门进去。苏柯傻乎乎地看着李灵自动地坐在了后座,左右为难。
“怎么?”傅恒夜似乎没有察觉到不对。
苏柯道:“我坐后面陪妈。”
傅恒夜点点头,两人一起上车。李灵看到苏柯跟着她坐后面,也没有说话,眼里的雾气已经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温暖的光芒。
苏柯和傅恒夜把李灵送到傅家的屋子里去,傅远山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三年多都没有回家,苏柯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出来偶尔几个走动的佣人,便只剩下李灵一人,那样的感觉太凄清。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也累了,要休息。”
“妈,今天,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李灵不以为意,“你要不是我的儿媳妇儿,我才懒得跟你费钱费劲儿。”
李灵看着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儿子,叹了口气,“行了,你们快走吧,我看着阿夜这张脸就头疼。”
说着,她痛苦地揉着脑袋,在佣人搀扶下上楼了。
因为她这句话,苏柯和傅恒夜回家的时候,苏柯总是忍不住看向傅恒夜,傅恒夜莫名其妙,苏柯道:“妈为什么那么说?”
“大概是想生二胎吧。”
苏柯:“……”
苏柯漠然道:“你的冷笑话能不能有点营养?”
“要营养可以,回去要多少有多少。”
苏柯:“……”
我还是闭嘴吧。苏柯漠然地看着窗外,深秋的天气里暮色深沉,静谧而凄清,苏柯心里却比烤着暖炉的时候还要温暖几分。
李灵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出神地看着夜色里偌大的傅家庭院,这里有钱有势,却独独没有人情味。
无论是李家,还是傅家,这样庞大的家族里,能嗅到人情味就是一种奇迹。
傅恒夜会对苏柯情有独钟,大概是因为她身上除了有那股独特的韧性,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人情味吧。
因为她和傅远山的关系,傅恒夜从小便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
曾经有一件事,是横亘在她和傅恒夜之间的天堑。
……
傅恒夜十三岁的时候,她去傅恒夜的学校接他回家,那天傅远山难得在家休息,她想接傅恒夜回家享受一家人的天伦之乐。
然后,她在校园里看到和傅恒夜走在一起的小女生。
傅恒夜对女生似乎没什么意思,全称是女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他表情都没怎么变,看到李灵的时候,眼神也很淡漠,就好像那不是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来接他回家的保姆,与其他保姆不同的是,这个保姆穿着过于华丽了一点。
傅恒夜身边的女生俏生生地叫李灵,“阿姨好。”
李灵冰冷的脸色把女生吓到了,傅恒夜性格执拗,大抵是没有接收到亲情的呵护,所以特别固执己见,这所学校不过是市里的一所国重,李灵原本是想将傅恒夜送到全日制全封闭的贵族学校去,是傅恒夜执意要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上这样的中学,这本来就令李灵感到不快,现在见到不知道是谁家的野孩子缠着傅恒夜,她心中的蔑视便对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发泄出来了。
她看着女孩揪着傅恒夜衣袖的手,冷冷道:“放手。”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寒夜里的雪球,砸在女孩脆弱的心肝上,女孩松开了手,怯生生地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傅恒夜,眼里眼泪汪汪。
“我、我先回家,阿姨再见。”
李灵和傅恒夜坐在车上的时候,李灵警告道:“你少去接触那些底层的孩子,将来要和你结婚的不是那些人,别给自己添麻烦。”
“管我之前,先管好你自己。”傅恒夜神情嘲弄。
李灵也不恼,反正自己已经被傅恒夜的冷言冷语刺激了不是一次两次,心中多少都是,麻木的。
后来她便没有说话,只是那第二天起,傅恒夜身边的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
那天,傅恒夜扔下书包,对着李灵冷嘲热讽,“你除了对付手无寸铁的小孩子,你还能做什么?”
李灵坐在沙发上,佣人正给她做着美甲,她看也不看傅恒夜,淡淡道:“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还没有能力反抗我。”
傅恒夜道:“是不是我接触的每一个女人你都要把人逼走?”
李灵睁开眼,“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厉害的话,不如把自己也赶走好了,毕竟你是离我最近的女人。”傅恒夜缓缓道,“虽然我很讨厌你。”
“阿夜,我是你的母亲。”
“你尽到母亲的责任了吗?”
彼时的傅恒夜还没有锻炼出刀枪不入的心性,得不到父母的关爱的他偶尔也会表露出自己的渴求,他后来对李灵表现出来的所有的叛逆不过是在逼迫李灵偿还当初欠他的债。
“我要娶什么样的女人,由我说了算。”傅恒夜冷冷地睥睨她,十三岁的少年郎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和你一样成为可怜虫。”
“傅恒夜!”
“你就龟缩在你的富太太梦境里,过一辈子吧。”
……
李灵的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她的确是在偿还欠下的债,她对不起傅恒夜,她有什么资格约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