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激将
把孩子们交还给陈医生，成鑫板着脸，拄着拐杖往自己的病房走。他现在已经可以只用一支拐杖走的很利落了，不用人推也不用人扶。关于今天这次会议，他觉得陈医生找来这些人当演员是根本是在涮他。他平时指导一场芭蕾舞要收好几万呢，本市的芭蕾舞班要是能他指导一节课，都能印在招生海报上吹嘘半年。他之前光听说小演员是来自疗养院里的病人，可没听说里面还有坐着轮椅的残疾人，还有仨。
金蕾心情却很好的样子，拉着成羽跟在他身后，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你们谁有舞蹈经验？’哈哈哈哈哈，你没看见小孩儿们都坐在轮椅上吗？”
成鑫沉默，被金蕾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儿尴尬了，但是当时他想都没想就按平时工作的习惯那么问了，就算孩子们的轮椅就在眼前，他也完全没想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想才觉得根本就是当着面讽刺对方，还好对方是小孩子，要是大人还不得投诉死他。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只能等着老婆说到他自己满意，他的任何一句回嘴都是危险的。
金蕾却浑然不觉地继续讽刺道：“大导演，你不是专业的吗？专业导演什么情况下都应该能排出来舞台剧才对呀，哈哈哈哈哈。”
“妈妈，爸爸就是专业的。”成羽忽然接话，“爸爸一定可以排出来这部舞台剧的。”
“女儿呀你也看见了，”金蕾还是在阴阳怪气地笑，并且模仿成鑫平时的口头禅说，“‘条件不成熟呀。’哈哈哈哈。”
“不会的，爸爸最能干了。爸爸爸爸，你说是吗？”
在成鑫的心里，女儿还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他最受不了女儿这样撒娇了。他转过身，用不拄拐的右手摸了摸成羽的头，成羽高兴地松开妈妈的手，扑在他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却是唯一支撑点的右腿上，差点儿扑他一个跟头。
“唔，但是这个还是不太好办啊。”成鑫自言自语。
“有什么不好办的？爸爸，你还记得我在幼儿园的时候，你帮我们班排演《丑小鸭》的事吗？”
成鑫当然记得，那是成羽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幼儿园每个班都要例行排演一个六一儿童节汇报演出的节目，成羽所在的班级老师选了安徒生童话《丑小鸭》来演。结果女儿在班里没被选上女主角，被安排出演小鸭3，就是跟在鸭妈妈后面衬托丑小鸭丑的三只小鸭之一，角色十分不重要，台词也只有一句，还是讽刺主角丑小鸭的。成羽虽然小，却也知道这不是个好角色，从幼儿园回来那天在家里哭得梨花带雨。作为父亲的成鑫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跑去找幼儿园班主任理论，结果他刚开始卖弄专业知识还没两句，就被老师抓住干活。
为了女儿，成鑫义不容辞地接下了顾问的任务，他把剧本大改特改，让小鸭3成为丑小鸭的好朋友，一鸭一鹅一起经历风雨。这样就增加了许多对话，女儿有戏演，剧情也变得更顺畅更有趣。成鑫还记得，当时他把小鸭3这个龙套角色变成了一只不随波逐流，富有同情心，人见人爱的女二，女儿演出别提多卖力了，而且因为有人对戏，演丑小鸭的女孩也超水平发挥，前面是丑小鸭的部分和最后变天鹅的部分因为有小鸭3的对比，形象更加立体，整个故事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后，两个孩子也成了超级好的朋友。
也是从那时候起，成羽了解了爸爸的工作，不会跟着妈妈说，爸爸每天都不管家里，也不务正业。
“好吧，女儿，我懂你的意思了，”成鑫摇摇头，排《丑小鸭》那次的小演员年纪比这次还小，幼儿园老师也是外行人，不过他还是做到了，“我来把剧本改成连残疾人也能演出的吧。”
“我就知道爸爸最厉害了。”成羽兴高采烈地称赞道。
“唔，这好像也是个办法。”虽然刚才出言讽刺，不过金蕾也赞同了这个主意。虽然她觉得自家男人总是不顾他人感受，但是他专业还是过硬的。她觉得那些小朋友要是因为残疾就不能演出，也太可怜了，要是改个剧本就能演，当然最好不过。
成鑫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回到病房，发现高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等他。金蕾看见她来了，赶紧去水房打水给高思思泡茶。高思思今天穿得是宝蓝色的西装裙套装，妆容精致，提着一个高档手提包，一看就又是从什么慈善大会上回来，顺便到成鑫这里看看。她手里捧着成鑫留在病房里的另一本《三只小猫》的剧本副本正在。看到成鑫回来，高思思站起身扬了一下手中的剧本，说：“本来还有点儿担心你，看来你找到了新工作啊。”
“什么工作不工作的，是疗养院的医生拜托我帮这里的小病号排演一个圣诞节目。”成鑫牵着女儿的手，心情不错，“事先声明，我可没收钱，是义务的哦。”
高思思脸上出现了夸张的惊讶表情，和她一贯的端庄定位十分不符：“你？成鑫？义务？”
“对，怎么了？”
“让你干活你哪次不是跟我讲一大堆条件？”
“我这次也讲了啊，没提钱而已。”
“不错，我们成鑫导演也学会做慈善了。时间上也很合适，伤筋动骨一百天嘛。”高思思满意地点点头，“剧团支持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
“暂时没什么需要的。”成鑫有点儿疑惑地看着高思思，她以前虽然也是和气地和成鑫讲话，但是内容总是劝他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支持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从这位领导口里听见了。
女儿成羽用她稚嫩的声音及时接了一句：“爸爸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我说。”病房里几个人都看着她笑了。
看来这个剧是非排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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