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林嬷嬷面色冷凝的拿着账本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手里都捧着几只盒子。她快步上前,俯在楚老夫人身边说了几句。楚老夫人登时面上就有些不悦,狠狠的刮了姜氏一眼,厉声道:“姜氏,你好大的胆子!”
姜氏一颤。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林嬷嬷!把盒子打开!”楚老夫人厉声道。林嬷嬷依言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数十件精巧绝伦的饰品。二夫人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林安云的东西。她大步上前,从盒子里拿起一枚罕见的黑珍珠耳坠,再三确认,颤抖着声音,“这……这是家姐生前最喜爱的耳坠,是家姐陪葬之物!怎么会在这里!”她眼眶一下子泛红,回头狠狠的瞪着姜氏,“你个贱人!你害死我姐姐!却连死后都不能让她安心!”
这么一提,楚柒也有印象,“这黑珍珠,只有林姐姐有,说是林伯父从南海带回来的至宝。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楚柒性子急,上前揪住姜氏就打。
楚承仁对姜氏失望至极,冷冷的看着她,眼里不带一丝温度,冷哼一声,“说!”
姜氏一颤,连连摇头,“妾身一时鬼迷心窍,请大老爷原谅妾身一次。”
“呵,原谅?”二夫人冷笑一声,讥讽的看着姜氏,眼眶红红的,“家姐入殓时,我亲手将这黑珍珠耳坠给她戴上,头七过后封棺材,家姐的东西却不见了。我想让家姐走得干干净净风风光光的,都被你这个贱人破坏了!你让人怎么原谅你!”二夫人强忍住心头的气愤,看着被气的不轻的楚老夫人,道:“老祖宗,如今证据确凿,姜氏偷窃大房正妻之物,应当按照家法处置。请老夫人恩准,将姜氏带入暗房!”
楚老夫人愈发觉得姜氏登不得大雅之堂,如今连楚忻韵的陪嫁都敢贪图,留着这种人在楚家,实在是有辱楚家的名声。同宗还隔着肚皮,更何况,是个偏远的亲戚。留着姜氏只会是个祸害。她点了点头,看着姜氏的目光里早就没有之前那种情谊,道:“将她带下去。”
暗房,是处置府里不听话的人的阴私之地。进去的人,非死即残。姜氏先前若有耳闻,还想着陷害楚忻韵和人通女干,让楚忻韵进暗房尝一尝滋味。可从没想到,先进暗房的居然是自己。
连楚老夫人都不护着她。姜氏一下子慌了。
哪怕之前犯下再大的错,楚老夫人说的惩罚挺多是关关禁闭,可从来没有直接将她打入暗房。
这下,她是真的失宠了。
姜氏六神无主,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然后看到了楚承仁的脚。她不顾一切的爬过去,死死抱住楚承仁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大老爷,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让我进暗房。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妾身一时鬼迷心窍,妾身错了!”楚承仁一脚踹开她,抖了抖下摆,像是扫掉什么脏东西般。
“大老爷,您最仁慈公正,妾身是被陷害的,您要帮帮妾身。看在妾身,妾身是您表妹的份上,您帮帮妾身。”
“陷害?”听了这话,二夫人忍不住笑出来,她眼眶泛红,看上去像是要吃人一般,走到姜氏面前,微微弯下身子,“难道有人逼着你去拿家姐的遗物?难道有人逼着你一心想当大房正妻?陷害?你不去害别人就是菩萨保佑了,谁敢害你。”二夫人站起身,死死盯着她,“你代持中馈时候,我且不说你克扣大房的月例,韵儿几年冬天都没有炭火入冬,穿的和下人差不多,幸亏我韵儿福大命大,多得老夫人疼爱,才不至于被你活活虐死。我且当你不懂持家,这就作罢。你女儿多次要害韵儿的性命,大冬天的将她推入池子中,险些丧命。自己做的好事,居然让韵儿背锅。幸好我家韵儿,品行端正,世人都是有眼睛的,前些日子到底谁和下人通女干,大伙儿也都一清二楚。我且当你不会教人,且当你那和韵儿相差无几的女儿年幼无知。”二夫人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尖利,“但是!你居然把手伸到了大房里!连我姐姐的陪嫁你都敢贪图!我林家不是官家,家中徒有几个小钱,这也被你惦记上了。家姐去的早,那些东西,都是留给韵儿念想!你竟然,连思念亡母的念想都不肯留给我家韵儿!若不是韵儿大婚,碰巧查了一番账簿,我想不到你竟然恶毒如此!更不知道,我韵儿,没了母亲的照顾,被你欺负成这般模样!”说到最后,二夫人一直含在眼眶中的热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是我对不起姐姐!早在姐姐去的时候,我就应该带韵儿回林家,早早的避开这等毒妇,苦了我的韵儿啊。是姨母没有照顾好你!我对不起姐姐!”
二夫人说着说着,掩面痛哭起来。
“最毒妇人心!”楚承仁心里头被狠狠戳了一刀。一直以为的温柔贤惠的表妹没有想到竟然这般蛇蝎心肠。楚承仁想到自己早些年训斥楚忻韵,要她尊重长辈,不能和姜氏顶嘴,仿佛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对楚忻韵和亡妻林安云的愧疚越发的浓。他狠狠踹了姜氏一脚,喝道,“把这个贱妇给我拖下去!”
姜氏歇斯底里的挣扎起来,撕心裂肺的叫唤,“表兄!表兄你怎么会这样!表兄!”
“你个贱人!喊谁表兄!”楚柒越听越气,没有想到楚忻韵这么些年被姜氏欺负成这样,气不过,一把拎起姜氏领子,喝道:“起来!”她拖着姜氏一路拖到正厅下的青石板上,重重一摔。吩咐道:“把我的鞭子拿来!”
下人被吓得不敢出声,林嬷嬷也被楚柒身上的煞气震慑,哪里敢出言相劝。楚老夫人听了二夫人一番话,心里越发的内疚,难为楚忻韵这个孝顺的孩子,被姜氏欺压成那样还处处护着姜氏。先前自己听信姜氏片面之言,觉得楚忻韵骄纵蛮横。没想到,真正骄纵的竟然是一直在自己面前唱白脸的姜氏母女。她更加厌恶姜氏母女了。
对于楚柒要对姜氏上刑,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七七,小心不要弄出人命了,坏了韵丫头的大喜。”
姜氏心都凉了。
但凛厉的鞭子带着破风声狠狠抽到身上,皮肉和牛皮做的鞭子碰撞,发出啪哒响声,姜氏痛的浑身一颤。她早些年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如珠似玉的长大,虽说后来姜家家道中落,但是她立刻投奔了京城楚家,也是衣食无忧的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吃过这般皮肉之苦。当即痛的眼泪就下来了。开始苦苦哀求,各种好话都说尽了。
可惜,楚柒是个死认理的,一想到楚忻韵在姜氏的欺压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一想到最喜爱的林姐姐林安云的遗物都被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偷去,生生断了楚忻韵对母亲的念想,还让林安云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楚柒就恨得牙痒痒,伴着脸,一鞭一鞭抽的更用力。清脆的啪啪声,让在场听的人都不寒而栗。
姜氏很快鲜血淋漓。大冬天被疼出一声汗。她抬头看着楚柒,讥讽一笑,“老虔婆。”
回应她的是楚柒更加不留情面的鞭子。
啪的一声下去,皮开肉绽。
“快三十的老虔婆,你还是一个捡绿帽的,”姜氏笑了笑,“楚承修头上的帽子早绿了一片了哈哈哈哈哈……”
楚柒面无表情,淡定的吩咐道,“盐水和辣椒水。”
姜氏抖了抖,更加毫不留情的嘲讽她,“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就算是震国将军的女儿那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捡别人剩下的哈哈哈哈哈。”楚承仁脸色不佳,出口呵斥道:“住嘴,你个毒妇!”
“我毒妇?”姜氏抬头望着站在正厅之上的楚承仁,笑出声,“哈哈哈哈我毒妇那你楚承仁不也和我生了孩子?先前我是你的好妹妹,现在我就是毒妇了?”姜氏神智有些失常般,仰天大笑起来。
楚承仁脸色一僵。二夫人冰冷的眼神狠狠地扫了过来,死死盯着他。楚柒扬起的鞭子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青石板似乎裂开般震响。
“她说的是真的?”楚柒定定的看着楚承仁,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的楚承仁,第一次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无力的张了张嘴。
“林姐姐怀着韵儿的时候,你和她搞上了是不是!”楚柒横握着鞭子,一步步逼近楚承仁,厉声道“回答我!”
楚承仁有些犹豫,因为对于姜氏所说的那个夜晚,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不知道姜氏说的是否是真的。他摇了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姜氏突然道,“表兄,你肩胛骨上有一颗黑色的痣,不是吗?”
带着鲜血的鞭子带着一股淡淡的血气嗖的带着破风声毫不留情的抽在姜氏脸上。楚柒怒气满满的回头,瞪着姜氏,“你闭嘴!”那一鞭子抽的姜氏脸颊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痛的她不能说话。
二夫人冷笑一声,死死盯着楚承仁,“难怪那么护着呢,原来,那野种是大哥的孩子。”
楚老夫人心里有些发虚,毕竟姜氏和楚承仁的事情,有她的手脚。可不曾想到姜氏如今失了理智,将这些都说出来。早知今日,当初她就不该可怜姜氏对楚承仁的一番痴情,纵容姜氏!如今,说什么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