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立刻坐起身,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真诚笑容,“谢谢你,独孤逸,我这就回去画师傅的画像,画好了就给你送去。”说完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独孤逸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笑了笑,继续躺在屋顶上看着天空,心情却不复之前的抑郁,将埋藏在心里的那些事都说出来,心里果然畅快许多。
再看那轮圆月,明亮清透,也没了刚开始的惆怅,果然心态变了,再看这些物事也没了伤感,至于那些烦扰,就由它去吧,就像碧落说的,总有一天,这些迷雾会水落石出。
独孤逸继续喝酒,直到将带来的几壶酒喝完了才停下,这时他已经有些醉意了,他从摘星阁上飞下,轻晃着身子朝自己的寝殿走去,躲在暗处的暗卫好几次想出去扶他,最终都忍住,因为独孤逸曾下过命令,不到危急时刻不许他们现身,于是他们躲在暗处,看着独孤逸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而碧落急匆匆回到屋中想要画她师傅的画像,可找了半晌也没找打笔墨,一想如今她也只是这院子里的丫鬟,哪里能有笔墨?而此时陆潇潇也不在,她只好作罢,想着等明日一早便去陆潇潇那里,她那里定然有作画的工具。
中秋夜,久违的宁静祥和,众人也难得松懈,放下心中的负担,享受这大战前最后一次的平静。
第二日碧落一大早就来到陆潇潇的屋子里,陆潇潇见到她甚为诧异,“碧落,你醒了?”碧落是昨夜刚醒,她自然不知。
碧落也没有跟她说闲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这里可有画画的笔墨?”
陆潇潇挑挑眉,虽然心中诧异,但看到碧落一脸急切的样子便没再多问,点点头,“有的,你要作画?”
碧落点点头,“那我借你的屋子用一下,作完画我就走。”
陆潇潇点点头,将她带到靠窗的书桌边,又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作画用的宣纸笔墨,“你介意我在这里看你作画么?不介意的话我替你磨墨吧,不然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碧落点点头,陆潇潇笑了笑,拿了一块黑墨磨了起来,黑墨磨好了,碧落便开始画,可将轮廓画好后她就再也下不了笔,因为她竟有些记不清师傅的模样了。
明明她的模样就在她的脑海中,可为何一下笔就变得模糊了?碧落闭上眼仔细地想,可最终还是无奈放弃。
见她放下笔,一旁的陆潇潇有些诧异,“怎么不画了?”
碧落皱着眉摇摇头,“我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可是明明我心中一直记得的,不知为何想要画下来时就无法看清她的脸了。”
“你不要着急,慢慢想吧,这画就先放在这,你想起来一些就画上去。”陆潇潇安慰她。
碧落只好点点头,“我先出去了,若是我想到了我再过来吧。”说完她一脸不解地离开了陆潇潇的屋子,无神地游荡在太子府里,嘴里还不时低语,“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
接下来几日,碧落总是白日里出门,一个人在大街上随意游荡,心里却是始终在回忆她与师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到了晚间她都会去陆潇潇的屋子里,在那副画上添上几笔。
几日过去,陆潇潇见那画中的女子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一身白衣似雪,发如黑墨随风飘逸,只可惜脸上还是一片空白,即便如此,陆潇潇也能猜到,这女子定然有着倾国倾城之貌。
碧落这几日就忙着想自己师傅的样貌,虽然进度缓慢,倒也一点一滴地记起了一些,看着渐渐丰满的画像,她心里终于舒服许多,最后那副画上只剩下脸是空着的,衣服发饰都画得栩栩如生,即使没有容貌,这样灵动真实的人也能扣人心弦了。
“没想到你画技这么好,连这发髻的纹路都画地如此真实,实在是佩服。”陆潇潇站在一旁看着这副画,由衷地赞叹着。
碧落拿着话叹了口气,“现在就剩下这容貌了,我再想几日肯定可以。”说完又看着陆潇潇说道:“想要做南疆圣女,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行,这都算不得什么,我师傅才厉害呢。”说这话时,她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崇拜和自豪。
“真想见一见你师傅,肯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而且又才华横溢,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风采。”陆潇潇在一旁感叹着。
这样的话碧落自然爱听,心里十分受用,对陆潇潇的不满又减少了几分,陆潇潇看了看她脸上得意的模样,不由偷笑,虽说她是很佩服这画中的女子,但是说这话主要还是为了讨好碧落,为了两人能够真正和解,她可是煞费苦心啊。
眼看这就要到大皇子的寿宴,独孤逸和风无涯两人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安排好的计划也反复地在脑海中演练,确保万无一失,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转眼便到了大皇子寿宴这一天,独孤逸照例带着风无涯和陆潇潇两人前去,而碧落则留在府中待命,几人约定好以哨音为暗号,只要听见了哨音,碧落便开始催动追踪蛊。
好在大皇子府与太子府离得并不远,而风无涯用内力传音入密,这哨音自然不会被别人听见,几人早在前一夜便将所以计划演练了一遍,此时不过是真正上场罢了。
大皇子寿宴自然是宾朋满座,独孤逸到时已有许多人到了,宫人一声传唱,“太子殿下驾到……”众人便纷纷起身行礼,待众人落座不久,又听到了宫人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明妃娘娘驾到……”
明妃是大皇子的母妃,她今日过来倒是不出奇,皇上向来不参加皇子们的寿宴,今日竟然也一起来了,众人心中都暗暗称奇,不过面上都不显,又站起身行礼,大皇子自然也十分诧异,但更多的是欣喜,父皇来参加他的寿宴,这岂不是对他的看重?
寿宴很快便开始,独孤逸眼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他对面的四皇子,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藏青色锦衣的男子,乃是四皇四子最为信任的谋士,叫许长春。
大皇子坐在独孤逸身边,他早就观察好了,他的谋士李意也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独孤逸将目光锁定在大皇子与四皇子身上,而他们身边的那两位谋士则是与碧落联系的最大嫌疑人,如今确认这两人在这里,计划便可以开始了。
独孤逸右手轻轻敲打了三下桌面,坐在他后方的风无涯见状立刻会意,于是用传音入密吹了一声响哨,而此刻正端坐在房中的碧落一听到哨声便立刻拿出了那只玉笛,送到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一响,藏在她袖袋中的灵蛇便有了反应,没几声后它便“嗖”地一声飞了出去,碧落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而后继续吹笛,笛声悠扬动听,而灵蛇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很快便来到了大皇子府上方。
灵蛇到了大皇子府后速度便慢了下来,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碧落与那人联络时留下了那人递给她的一张字条,字条上沾染了那人的气息,而追踪蛊的培养液体便是由这字条烧成灰化在水中而制成的,此刻灵蛇体内的追踪蛊便是在搜寻这一丝熟悉的气息。
最终灵蛇停在了宴客厅外,忽然它像离铉的箭一般冲了进去,飞到了许长春身上,徐长春不由惊呼一声,而这一声惊呼在这宴会厅里则显得尤为显著,众人不由朝他望去。
这一望便看到了一条碧绿的小蛇正趴在四皇子的亲随许长春的身上,而此时许长春脸上则满是惊恐,独孤逸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大皇子一脸诧异茫然,而他身后的李意脸上除了讶异也没有别的表情,想来是对这灵蛇一无所知,在场其余人也均是如此,除了许长春。
而四皇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也没逃过风无涯的眼睛,看来上次事件的主谋是四皇子无疑了,就在此时太子独孤逸忽然走到厅中跪下,“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独孤阡陌倒是没有丝毫诧异,他点点头说道:“逸儿有何事?”
独孤逸看了一眼正处在惊恐中的许长春,说道:“父皇可还记得恭州围场狩猎,儿臣失踪了一夜?”
独孤阡陌点点头,示意独孤逸继续说,独孤逸冷哼了一声说道:“当日儿臣是遇到了此刻伏击才会躲在林中一夜,而那刺客当时就是用那只碧绿的青蛇杀了儿臣的数十名侍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太子殿下在围场失踪一夜,这事众人皆知,只是第二日太子殿下安全归来,对外宣称是太子在林中走失了,没想到竟是遇到了刺客,且此时那青蛇就伏在四皇子的亲随身上,众人不得不多想。
“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独孤逸掷地有声,这一次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些害他的人,而四皇子此时也是一脸震惊地站起身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冤枉,儿臣……”
话未说完便被独孤逸打断,“四皇兄,我并未冤枉你什么,你如此着急辩解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