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按照樊玲所讲的散阵口诀,小心翼翼地在甬道之中行进着。直到我亲自走进这些甬道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他们在听到这‘迷障诡径’的名字之后的那般惊慌失措。
在这里的每个门洞中都有九个形制相同的入口,而在每个入口中又都是一条由青石阶梯铺就的甬道往不同的方向延伸而上。这些甬道有的直来直去,有的则是蜿蜒曲折;但相同的是,除了在每条甬道的尽头有一个出口之外,在左右两侧的墙壁上还各有四个一模一样的出口,每隔一、二十米便会出现一个。
而且我们每次穿过甬道所走的地方,在另一条甬道中的位置也是完全不同的。有时候是在甬道的两端,有时候则是两侧那八个出口之一。刚刚走过几条甬道之后,我便彻底迷失了方向,完全不记得自己来时走的路了。
我一边走,心中一边嘀咕着:这里果真是如同一座巨大的迷宫一般,难怪他们会对这‘迷障诡径’如此忌惮。而且,眼前这一切还真让耗子给说中了,看来万俟家的先祖真是把整个山脉全部掏空用来修建这座九卿宝楼的。幸亏我们有樊玲的散阵口诀,不然的话我们恐怕早就迷失在这无数的甬道中了。
正出神地琢磨着,突然‘嘭’地一下撞到小武的身上,我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他和樊玲已经面色凝重地停在了原地,紧张地观望着四周。
我看着他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小武说,“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小武并没有说话,只是把食指慢慢放在唇边做了个收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两旁的出口。这时我才发现,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站在原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一般。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正当我纳闷儿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地诡异笑声。这个声音从周围的甬道中传来灌进耳朵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时耗子战战兢兢地凑到我身边,眼神里满是恐惧地说,“凌峰,你也听到了么?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咱们该不会是遇见鬼了吧?”耗子此时已经有些脸色苍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我沉默着对耗子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其实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笑声实在太过诡异了,诡异到与其说它是笑声,倒不如叫它鬼哭更为贴切。而此时我身边的小武和樊玲也都是一脸的迷惑,很显然他们也被这阵突然传来地诡异笑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众人就这么在这诡异笑声的包围之下呆立了半晌,小武才突然开口对大家说道,“不管这声音是什么,我们先得赶快离开这里!”大家这才回过神来重新向前走去,但奇怪的是,尽管我们为了尽快摆脱这诡异的笑声而暗自加快了步伐,但那笑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起来,似乎我们不是在摆脱它而是在一路直奔这笑声的源头在接近着。
就在又穿过几条甬道之后,小武又突然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原地。耗子赶忙走过去焦急地问,“怎么又停下来了,赶紧走。。。。。‘啊’!”话刚说一半,耗子突然‘啊’的一声,人都差点原地蹦起来。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地看着前方,磕磕巴巴地说,“鬼。。。鬼呀!”
我赶忙向前看去,眼前的一幕不禁让我感到头皮发麻,只觉得突然就有一股凉意从我的脚底直冲到后脑勺,甚至连手脚都变得有些僵硬了。
在远处甬道尽头的阴影中,似乎有一个佝偻的黑影蜷缩在那里。因为距离太远我们只是模糊地感觉这似乎是一个人,而他这会儿它正手捧着一样东西,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阵阵诡异的笑声!
众人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屏住呼吸在原地警惕地注视着它,既不敢上前也不敢移动。就这么僵持了半天之后,见它除了一直在笑以外并没有什么任何其他的举动,于是我和小武壮着胆子,贴着墙壁慢慢靠了过去。
当我们走到离它还有两三米的地方时,忽然隐隐地闻到一股血腥味。于是我俩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将手电光一点点地向它脸上照去。这一看不要紧,只把我吓了个心惊肉跳,就连手电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眼前这个人就是刚刚那个带人离开的游奕掌事,只见他这会儿正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滩血迹之中,腿边扔着一把沾满鲜血尖刀。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倒着两具尸体,似乎是之前跟他离开的那两个手下,而且其中一具尸体居然没有了脑袋。
然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他右手上捧着的居然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而且这侍御掌事此时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笑容,正在不停在用左手抚摸着手中的这颗人头,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嘿嘿。。。嘿嘿。。。翡翠佛头。。。嘿嘿。。。你是我的了。。。嘿嘿嘿”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嘿!嘿!”地叫了他两声,但那侍御掌事却好似中了邪一般,只是目光呆滞地痴笑着抚摸手中的人头,似乎并没有察觉我俩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喂,说话!你怎么了?!”说着,小武用手电重重地捅了他一下,只见他身体一歪,手中的人头就滑落在了地,‘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就落到了我和小武的身后。游奕掌事瞬间一愣,这才发现了身边的小武和我。突然他整个人好像触电一半,尖叫一声便窜了起来;我和小武本能地闪身躲避,只见他并没有攻击我们,而是越过我俩扑过去抱住那颗人头吼道,“这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我刚要上前去拉,他立刻警觉地把人头抱在怀中,声嘶力竭地对我喊着,“你是来抢这翡翠人头的!别过来!离我远点!”边说边往阴影的那滩血迹里挪动着身体。
小武见状又要上前去把他从阴影里拽出来,谁知手刚刚触碰到游奕掌事的身体,他突然又是一跃而起,向我们身后径直冲了过去。
“快抓住他!”小武赶忙喊道,但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这游奕掌事便穿过身后的人群,直奔我们刚刚走过的那条甬道而去。
侍御掌事的两个手下见状,赶忙紧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眼看他们三个就要钻进跑进甬道之中,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樊玲大声喊到,“快站住,别追了!不能进去!”
虽然樊玲想要阻止,但却为时已晚。话音未落那游奕掌事和这两名手下就已经一前一后地跑进了甬道之中。而在他们冲进甬道后的瞬间,就听到有一阵‘嗖、嗖’的声音从甬道中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几声凄厉的惨叫。众人慌忙追到甬道入口一看,进去这三个人的身上此时已被弩箭射满,就趴在距离入口处不足五米的一片血泊之中,没有了气息。
众人不禁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个乜呆呆发愣。虽然在走进这‘迷障诡径’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直至见到这三个人瞬间便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大家才真正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要有一步走错,下场将和眼前这三个人一样。而这瞬间消失的三条人命,还有刚刚那手捧人头的游奕掌事,更是让众人心中的恐慌达到了极点。
“这是。。。你说是。。。没有回头路么?”侍御掌事已经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得扭曲变形,双手攥住樊玲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着。
“哎!”樊玲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从神策族人一贯的自负和决绝的行事风格来看,虽然先辈们一定认为绝不会有人能从这‘迷障诡径’中走出去。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那些得以侥幸走出的人无法再离开这里;所以这些甬道中的某些机关是在返回时候才发动的。我刚刚之所以会说进来之后就只能选择向前,也是因为这个。”
听完樊玲的一番讲述,在我心中居然对神策一脉的行事缜密和布置机关的精湛技艺有些佩服起来。确实,如果闯进这里的人不知道散阵口诀,那么但凡行事谨慎的就一定会在自己走过的路上留下标记,方便离开的时候找到原路返回,而当得手离开的时候也是人最容易麻痹大意的时候。
虽然大家还想不明白神策一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但眼前的情景却已经明确告诉了我们,在这‘迷障诡径’之中,所有做出的决定都是绝没有退路可走的。一旦做出了选择,那么摆在眼前的就只有继续前进这一条前途未卜的出路而已了。想到这里,大家不禁感到有些沮丧,低头沉默着。
这时那耗子突然跳出来大声说到,“都这会儿了,还他妈想那么多干嘛?我现在就算告诉你们这些甬道里没有机关,难道你们还能找出来时的路么?反正我耗子是早已经绕迷糊了,机关是不是在出来的时候启动,也早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啦!”
耗子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大家。我们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有些绕住了,确实,我们已经在这‘迷障诡径’里绕了半天,大家早就被弄得晕头转向,如今就算想原路返回早就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在这里伤春悲秋地也没有意义,赶紧走出这里才是正路。
然而,刚刚那游奕掌事手捧人头时候的样子,还有他那好似中邪一般的呆滞目光和诡异笑声却不断浮现在我们的脑海里。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的变得如此诡异,但不得不面对这个想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在这‘迷障诡径’之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我们未曾发现的东西,而它很可能正在前方等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