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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见(1 / 1)

大康二十年,南方天朝大军与叛军正打的热火朝天,而在姑苏城,却是一片祥和。

这一日,年近七十的苏达带着那个宫女,便装到了苏州。

苏氏制衣是两层楼,上下各三间,楼下是制衣铺,楼上住人。

苏达的到来,给这里增添了不少喜庆。几位娘子围住苏达,这可是她们的掌柜,也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她们能有好日子,全凭这个工作了。

苏达给她们开的工钱,多到让人咋舌,是普通铺子的两倍。但话说回来,她们也值这个价钱,有成衣铺曾经来挖过人,许诺给比她现在还多的价格,但是被拒绝了。做人要有良心。

苏达一一问候,然后告诉一个娘子,让她去到八仙阁订座,她每回来,都会招待她们以及她们的家人。

苏达一边吩咐,一边拿起她们做好的成衣看,然后一一指点给她们,哪里不足,哪里还需要修改,以后要注意什么。

七年了,七年了她的弟子还是有许多不尽她意的地方。

这也难怪,苏达是谁,她可是天朝朝服的设计者,手工更是没有话说,太皇太后以及两朝皇上所穿的衣服,一直出自她的手。那么普通女子的手艺,她会看得上眼?

苏达正一件件看着,此刻屋外走来一名女子。

“掌柜的,小姐的嫁衣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做好了,妹妹您稍等。”

苏达在与不在,李氏一直以掌柜的身份做业务。此刻她见人家来拿小姐的嫁衣,热情地迎了出来。

苏达并没有抬眼,手里拿着那件嫁衣,看了看,然后拿起剪刀,把咯吱窝处破开了,又拿起针线,重新缝,过了一会道。

“拿熨斗来。”

李氏闻言,忙地拿着熨斗,去火炉边挑了几块碳火放在熨斗的托盆里,递给苏达。

苏达把熨斗放在桌子上,把那件红嫁衣铺平,她瞧都没瞧那个女子一眼,她低着头,仔细地看着那些针线眼。

过了一会,她拿起木柄熨斗,试了试铜托盆的底步,然后开始一手摁住衣服,一手拿着熨斗,在嫁衣的咯吱窝处熨着。

“这些地方都是细节,以后要注意。”苏达连头也不抬道。

“是!”李氏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看着。

“怎么,还不成?还要等么?”那个女子开口了。

“嘘!”李氏忙地把女子拽过一边,对着她轻声道:“马上就好了,这回你们家小姐可赚着了,今个她老人家才刚刚到,妹妹你若是早来一步,就错过她老人家啦。”

李氏指着苏达,对那个女子道:“由她老人家亲自改,你们家小姐真的有福呢。”

女子抬起头,一双鹅蛋脸上两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水汪汪地,甚是好看。

女子惊讶道:“掌柜的,她就是您的师傅?”

“是啊!”

女子不再问,她站在那里,看着苏达的一举一动。心里想,这苏氏制衣在苏州城里名声响当当的,都以为李掌柜的手艺天下一流,如今掌柜看着她师父的眼神,那么崇拜,看来这个老太太真的不是一般的牛啊。

一会儿,苏达烫好衣服,把熨斗搁在桌子上,拿起衣服,前看看后看看,才道了声:“好了!”

女子上前从苏达手里接过衣服,仔细地看。

苏达这时才抬起头来,她无意中看了女子一眼。

苏达心头一怔,这个女子怎么这么眼熟?陈皇后?

苏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位女子。

“谢了,我们家小姐一定喜欢死了!”女子浅笑着,腮边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苏达晃了一下眼神,心想天啦,真的是她?苏达还是紧盯着她看。

此时不光是李氏,连姑娘也看出苏达的异样了。

“老人家,怎么啦?”姑娘见苏达死死盯着自己,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没什么地方不妥啊?

苏达反应过来,此刻她的一句话,让姑娘放弃了戒备。

“姑娘,你太漂亮了。”

姑娘笑笑,向苏达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苏达楞在那里,心里活动开了,她明白,这不是陈皇后,陈皇后在九年前就去世了,今年下葬的。看姑娘的年龄,应该与陈皇后去世时一般大。

苏达在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应该问点什么。

此刻姑娘已经上了外面的车,苏达追出去。

“姑娘,你姓什么?”

就在苏达问这话的同时,车夫甩了一鞭子,架。即便三种声音碰撞,姑娘在车里,还是听出了苏达的问话。

可是车子已经跑起来,姑娘在车里想了想,苦笑笑,自己的美,都让一个老太婆惊叹,还问自己姓什么?什么意思?难道要给自己做媒不成?

姑娘终究没有露出头,来回答苏达的话。

又不认识,问人家姓什么干嘛?

姑娘的马车一路狂奔,姑娘想,回去一定给小姐说说这事,这嫁衣不光是出自苏氏制衣掌柜李氏的手,还有她的师父亲自回炉熨烫呢。

苏达见姑娘远去,她此刻装着淡定的样子,询问李氏姑娘的来路。

“师父,她一年来两三回,都是做府里主子的衣服,具体住在哪里,谁还问她这个呀。不过有一回听那车夫催促她,说快点走,否则到家了得半夜。那时才傍晚,太阳还亮哄哄的,我就在想,这得多远的路啊,走到家能半夜?”

苏达听了李氏的话,想了想道。

“照你这么说,她不住在城里?”

“这是肯定的!”李氏笑道:“再有,那车夫说话就不是我们城里的味!”

“有什么不同?”苏达拧着眉头,盯着李氏看,李氏心里想,师父怎么忽然对这个姑娘感兴趣啊。

“我也说不好!”李氏笑道:“但是有一点,城里的车夫说话都一副讨好的样子,不像他这样的,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似得。”

“哦!”苏达哦了一声,李氏这个观察应该没错,李氏做苏氏制衣的掌柜,是苏达观察了许久才定下的。李氏喜欢察言观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很适合做女掌柜的。

苏达没有再提,中午很热闹,八仙阁里三桌人,都是店里娘们的家人,她们见了苏达,都一个劲讨好,苏达只是笑笑。

午饭后,苏达对李氏悄声道。

“她若再来,一定把她的地址打听清楚了,记住,别刻意,装着无意间打听的!”

李氏看着师父,点了点头道:“师父,只要她再来,我一定打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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