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夕阳将大先生的影子拉的老长,站在昔日曾栖身的山凹里,往日的情景又开始不断的在碰撞着他的心灵。
仿佛就在昨天,那娇小的身影和那头洁白的驯鹿,就在此躺卧,看着大先生温暖的笑着。
那曾燃烧的灰烬依旧还在,只是不见了那个让大先生期盼了一辈子想要见到的人。他翻山越岭的来找她,可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没有认出她来。
那如银铃般的笑声,那温暖的眼神,可此刻,在大先生面前确是一面印在石头里的画卷。而就在这画卷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只崭新的玉镯。
那刻在石头里的图画,正是当初整日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她的每一句话,至今想起来,都是在告诉大先生,我就是你的妈妈!
大先生跪在石画面前,哭的泪水鼻涕一起淌。可是却再也没有人来嘲笑他,她的嘲笑,其实是在时刻点醒着他,让他不忘初衷。
母亲的尸骸早已随着岁月以化为烟尘,然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却把母亲的身影刻画在石头上。也许,是母亲的苦难感动了伟大的萨满神,也或许是怕自己找不到她,而为他留下了最为珍贵的画面。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没的画卷了,就大先生而言,这就是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思念。
大先生拜了又拜,最后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只光亮如新的玉镯,他倒退着走出山凹,在凹口他再次行了大礼。他对着洞口说:“妈妈,我走了!您对我的教诲,我牢记在心!妈妈,您一定等的很久了吧?现在,我就带您回家!”
大先生其身刚要走,就看见石头上的母亲忽然笑了。大先生走进一看,原来是石头裂开了一道小缝。
大先生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因为在壶谷口,自己的母亲就和自己说过,老家出了事。大先生现在心急如焚,两条腿差不多都快要飞起来。
还是那间普通的民房,老西克腾仿佛得了大病。他脸上的红光早以被一脸憔悴所代替,此刻他就像一盏风中的蜡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好不容易盼到了自己的外甥,可是转眼之间他又丢了!这一个冬天都过去了,可是大先生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在一月之前,他还每天站在村口张望着,希望上山的人能给他带来好消息。可是,每个从山上下来的人,带给他的都是失望的眼神。
慧玲和馨悦这俩孩子也不吵了,两个人现在好的就像一个娘胎里生出的俩姐妹。她们每天聚在一起,各自用自己的方法去寻找大先生,有时候两个人就各自躲在自己的屋里哭。哭完了,俩人还是聚在一起,琢磨着怎样能找到自己的外甥。
这时候,西克腾觉得自己老啦!太老啦!以前,他还能把两个像牤牛犊儿一样的小伙子摔个四仰八叉。可现在,他想牵一只猎狗去寻找自己的外甥,结果,却被拴着猎狗的铁链给绊倒了。为此,再没人的时候,他也偷偷的掉了几滴眼泪。当初那个拿着枪对着戴爷的汉子,如今,以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啦!
就为这,西克腾已经好久没有正经的吃过东西了。什么东西现在到了他的嘴里都一点味道也没有了。每日,小末他媳妇都给他熬点粥喝。即使这样,他越觉得自己的牙已经碾不动那像糊一样的米粒了。
夜深了,可西克腾的眼睛模模糊糊的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外面的天黑的怪吓人,西克腾想着,今夜,会不会有小鬼来勾他的魂。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活的太久了,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因为,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外甥已经失踪四个多月啦,在这么寒冷的冬天,他能在大山里呆哪?说不上,此刻,野兽正在啃着他的尸骨哩!
一想到这,老西克腾就觉得心窝子疼。他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拦住这小子。这小子太犟,和他妈妈一样。想到这里,老西克腾又觉得心窝子疼。“唉!我可怜的妹妹啊!你们怎么就这么就没了啊!”
老西克腾不自觉的哼哼着,仿佛这一哼哼他这心窝子就好受了些。迷迷糊糊中,他看见窗外有一个黑影。于是,老西克腾对着黑影说:“来吧,带我走吧!我一个人已经厌倦啦!”
黑影进了屋,老西克腾也懒的睁眼睛。他等着死亡的那一刻,年青时他还真的很害怕,可现在,他却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可是,老西克腾并没有感觉到有绳套子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带走。反而,那个黑影来到屋子的中央变小了,就听那黑影哽噎着说:“舅舅,我回来了!”
老西克腾老泪纵横,他半闭半睁着眼睛说:“孩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唉——你看见你母亲啦?”
“看见了!”黑影说。
“她在下面还好?”老西克腾问。
“好!她也很挂念你!”黑影回答。
“呜——”老西克腾哭了起来:“我也很想她啊!我对不起她啊!她就你这么一个牵挂,可我,可我,可我却没拦住你,还是让一个人上了山!”
“舅舅,您别这么说,是我自己执意要上山的。”地上的黑影说:“我也是背着您偷偷走的么!”
“唉!”老西克腾又是一声长叹:“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在悬崖底找到你的包时,我就知道事情一定不会好!看来,我真的言中了。唉——你是来接我的吧?”
“不,舅舅。”地上的黑影说:“我来看看你,歇一宿,明天就走。他们说,我家里出了点事。”
老西克腾听完点了点头,他强睁着眼睛对地下的黑影说:“好,那你就歇着吧,但千万不要吓到其他人!”
“嗯!”地上的黑影回答。
“唉——”老西克腾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老泪滚滚。
“可是,舅舅,有什么吃的吗?我连夜赶路,我真的很饿!”地上的黑影对老西克腾说。
“是我怠慢了啊!”老西克腾靠着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香咱家也没准备,蜡烛到有有几根,我这就下地给你找去!”
“蜡烛?”地上的黑影疑惑的问道:“我们这里停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