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被遗忘在雨夜中哭泣的小花猫,蜷缩着身子蹲到地上,无望的紧紧抱着双臂,明明没有那么冷,可她却在瑟瑟发抖,乌黑的长发如瀑布倾泻铺散开来,包围住她那柔弱的娇躯,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蹲在角落里的一团黑云,弥散着枯萎凋零的气息。
风轻轻吹过,带动她青秀的发丝凌乱飘荡,不消片刻柔顺的青丝便乱成一遭,像鸟儿的草窝一样枯燥凌乱,而她眼里的绝望,委屈更是看的人揪心的痛。
明明很难受,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窒息的悲痛,可是她却一直咬着牙,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他记得曾经她很爱哭泣,就像个烂漫天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跟在他身后,整日央求他这个央求他那个。
可现在她却变成一个受了委屈,只会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女孩。
而一手造成这一切,一手改变这一切的却都是他!
原本心里因为成功激怒她而涌起的愉悦在看见她如此无助的眼神时全部转换成了自责,令狐靖诚眼眸里浮现出怜惜,哀痛,手紧紧握成拳头,忍不住一点点靠近。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拉她,声音低沉而轻柔:“佑笙……”
“滚开!不要碰我!”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她,安佑笙就乍然躲开,猩红的双眸里是无限的恨意,那股愤恨的眼神就像在看待杀父仇人一样,对着他咆哮:“滚!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
肮脏的手?雪花吹进了眼睛,刺骨的冰凉湿润了双眸,令狐靖诚的心渐渐变得麻木,刚浮起的一丝愧疚,自责又被安佑笙那杀人的仇恨目光消磨殆尽。
他冷笑,站起身,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悠然道:“你大概想不明白本王为何突然要娶你吧?”
他笑,蹲下身,盯着她的眼睛,眸色带着讥讽,一字一句道:“你的名声是很差,不过相反的这也令你成为了这京城中最受瞩目的女子,加上本王的推动,日后只要与你牵扯上关系的人都会成为大家注意的焦点。”
“你以为九弟为何愿意娶你?”令狐靖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以欣赏者的姿态关注着安佑笙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接着道:“这么些年九弟一直被人踩在脚下,你以为他心甘情愿被人欺辱一辈子?不会的,佑笙,昨日你和他相处一日,本王想,只要你不太愚笨就应该能察觉到他并不似传言中的那般懦弱无能吧?”
安佑笙并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令狐靖诚也不在乎她听没听,自顾自说道:“这京城没有一个人希望他活着,过去十年各种阴谋算计也从未间断过,可是他不也活的好好的?你以为没有点手段势力,他能活到今日?”
“佑笙,九弟愿意娶你,不单是迫于皇后的压力,最重要的是娶了你他就会从一个无人关心的摆设王爷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皇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到时候他能引起朝臣关注的几率就越高,得到支持的机会也就越大。”
令狐靖诚轻笑:“佑笙,你觉得这么合算的买卖他会不愿意做?”讥讽的笑:“本王现在就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眼下九弟不仅会同意娶你,更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宠。”
话锋一转:“但这一切仅限于九弟没有权势之前,一旦他的权势膨胀起来,你也就没了利用的价值。届时佑笙,你就会像一件废弃的物品被人丢在阴暗的角落里,过着比现在还要凄惨黯淡,终日郁郁寡欢的生活。”
此刻,令狐靖诚对她来说就像是个恶毒的巫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深切怨念的极其狠戾的诅咒,他沉眸,语气平淡道:“佑笙,认命吧?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被摆布的命运。即便你现在所期盼的九弟,最后能带给你的改变也无非是把你从这座牢狱里搬到另一座高墙下,等你没了利用价值,陪伴你的就只有孤独,悲寂,怨恨,直到你阴郁而终!”
他挑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怜恤道:“认命吧佑笙,这就是你的命运,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无法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冰凉的手指轻轻描绘着她倾城的轮廓,惋惜道:“即使你拥有这样绝世的容颜,也还是解不开命运的枷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到底为什么?啊?”眼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皑皑白雪之上,顿时融化出一个个浑浊,幽深的洞穴。
安佑笙紧紧抓着令狐靖诚的衣襟,她瞪着他,眼泪如断了弦的珠帘,颗颗滚烫的泪珠滑落眼角砸落到早已被冰雪浸湿的衣襟上,眼眸恨意浓郁,哆哆逼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用力一挥手,令狐靖诚冷然的甩开了安佑笙的手,不再言一语,转身离开,强健有力的脚步在雪地中踩出声声支离破碎的声音,就犹如她此刻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脏发出的微弱的喘\/息声。
安佑笙怨恨,她跌坐在地上,抓起一个雪球狠狠的打在令狐靖麟头上。
飘散的雪花钻入衣领里,冰凉的寒意蔓延至全身每一处神经,令狐靖诚驻足,眼眸低沉,深谙的神色里是难以掩饰的伤痛。
他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安慰自己:“你可以认为是本王很自私,见不得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只会在别人怀里浅笑。”
他抬眸,望向白茫茫的天空,任由纷飞的雪花侵蚀入瞳孔,不知是雪水作怪,还是泪水泛滥,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低笑一声,带着自嘲:“本王一向很自私,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要毁掉。”
说完,他负手,抬步离开,不再理会身后无望的嘶吼。
院子里传来悲鸣的嘶吼,仰天长啸的哀痛贯彻云霄,每一声抽泣中都夹杂着窒息的疼痛,使闻者流泪,见者悲伤。
安立峰见令狐靖诚从院子里走出来,神色复杂的望了望那个看不见任何光景,只能听见哭泣声的庭院,最终也只是叹息一声,无言的转身跟在令狐靖诚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