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只是许愿,希望我能有一个朋友,我不想这样总是一个人游荡,让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打量。
我放下纸盘,看着她,她依旧在哭。她接着说,我就是希望下个生日,还有个人陪我过,陪我吃蛋糕,能送份礼物就更好了。但其实不送什么也没关系的。能陪我吃蛋糕就行,我有钱,可以自己买礼物。我总是希望遇见一个对我好点的人,我很懂事的,又不胡闹。任何对我温柔的人,我都会十倍百倍的温柔体贴对他,他把我当什么没关系,只希望她记住我生日就好。但是他们只会把我往床上摁。其实根本就没人记得住我,更何况我的生日呢?
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可眼泪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流。她似乎很想对我多说话,我很理解她,这种时刻,我是她身边唯一的活物。她说,我知道过不过生日没什么关系,谁会在意你什么时候来的?甚至没人在意你什么时候会走。但是过生日就能许愿啊,你觉得我傻是吗?可人到绝望的时候,任何让她觉得有希望的东西,她都会像救命稻草一样,你能明白吗?所以我不停的许愿,遇到流星会许愿,圣诞节会许愿,生日会许愿,希望自己会不孤单,希望自己被人在乎,我每年每天每秒都这样满怀期待。尽管,有时候这是自欺欺人。
我看着流着眼泪的她,甚至有些忘记了她的身份,但是即使知道,又怎么样了?这样的夜晚,我想真应该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一个拥抱,也许可以让她觉得温暖一些,但是我就是伸不出手。就在这个时候,九筒却自己将头偏着靠了上来,我感觉她似乎试探了我一下,感觉到我没抗拒才放心依靠,她将头往我脖颈里塞了塞,说,我只想借你肩膀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靠在我肩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也能感觉到她一直在流着眼泪。我不知道她有多少眼泪,眼泪是女人的武器,但是她们却总是伤着自己。我看着天上,明天也许又是一个艳阳天,她的坦白真诚和温柔,也许就会留在这个满是星星的夜晚,明日相见,或许她又是一句,亲爱的,大嫖客!但此时,她却怯弱的躲在我的肩膀里,我听见她在我耳朵下泣不成声的说道,你知道吗?你迟到了好多年!
男人是否天生都有保护欲,我突然有些心疼起来,说出来真是让人耻笑。我用手揽了揽她的肩,但就是这个动作,我做的无比的僵硬,无比犹豫,我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人特别注意我们,我就这样傻呆呆的用手臂环着她,还要一边注意四周的人。
我看着桌上的蛋糕盒,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一把扶起她,我对她说,你在这儿等我,等我一会儿。说完我就跳出了石凳,那一瞬间我还看见了她挂着泪水的脸。九筒在背后叫我,你还会回来吗?
我边跑边应了她一句,回!
我听见她近乎哀求的声音,快点回来!
花了十分钟,我就来到商业街。这里个公园简直是两个世界,我感觉所有人都挤在了步行街一样。我找到了上次我和她停留的服装店,我钻进了里面,果然看见迎面悬挂着一件红色的衣裳。我知道没错,这就是她所说的那件大红色衣服,当时她的眼睛就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我就看出了她的爱慕。只是当时的我,不愿在意这个。
如我所料,果然价格惊人,难怪当初让她望而却步。我身上并没有足够的钱,如果是以前的我,这一定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在我几乎压上了我身上所有能压的东西,说尽了好话,终于带走了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买下它的意愿这么强烈,但是无论怎样,九筒只是个姑娘,她欠一个礼物,我代这个世界还给她。
时至今日,我也不会忘记九筒看见那件大衣的激动神情,她跑过来拥抱我,她笑了哭,哭着笑,她迫不及待的穿上那件红大衣,很认真的转了一个圈,眼角还往下淌着泪,她笑着问我,好看吗?
我认真的点头,说,好看,特别是配上你下面的绿色裤子!
九筒低头看看,含着笑打了我一拳。
那一晚的九筒很漂亮,她很高兴,我们共同走了一段路程,她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并不感到排斥。九筒对我说,大耳朵,谢谢你啊!我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答话。我知道我现在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欣然答应。我思考了一会儿,我对她说,我找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工资不高,但我觉得应该能养活自己,我已经没去偷过了。
我们就在一个路灯下停住脚步,九筒松开我的手,她转过来面对着我,她的情绪终于恢复平静下来,说,恭喜你啊!
我向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