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最爱的那个人都是自己,每一个打算的最终受益者也是为了自己。”秋月没有丝毫愧色,直视着青篱的眼睛,道:“兰儿是奴婢唯一的亲人,主子待人再亲厚,到底也是主仆,哪里比得上血浓于水的亲情。况且,奴婢也并没有要在太子妃的身后放冷箭。奴婢只不过是想为青篱姑娘解解疑惑罢了。”
“你很会说话。”青篱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赏,道:“我一向喜欢会说话的人,你说得很对,每个人最爱的那个人都是自己。芙蓉姑娘的行踪,我会帮你打探的。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希望你不管想做什么,都能够利索干净点,别将事情闹大了。”
“多谢青篱姑娘。”秋月感激地道。
青篱朝秋月挥了挥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秋月疑惑地看向青篱,道:“您不问我关于太子妃的事情了吗?”
“问什么事情呢?问了又能如何呢?都是发生过的事情了,我知道了,也是无能改变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知道,自己给自己徒惹伤悲呢?”其实,在秋月刚说出的那一瞬间,青篱是很想要知道的。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可笑。过去,已经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只有现在,才是应该好好把握的。
秋月点头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青篱点了点头,看着秋月离开,心里却开始琢磨起下一首曲谱该如何写,才算是不辜负了慕容清对自己的期望。
慕容墨这次没有来由的突然发病,让东宫的人都吓了老大一跳。原本大家都还指望着沈霏虞能够出面来主持大局,没有想到沈霏虞会被太子用剪刀刺伤,现在还躺在轩义宫昏迷不清。
“孙公公,太医院的人现在一见东宫来人,就全都闭门谢客了。奴婢纵然是舌灿莲花,也是没有办法请动他们的。”清荷一脸为难之色地看向孙福道。
孙福苦笑着,道:“都说人走茶凉,眼下太子还健在,这些见风使舵的人就已经开始狗眼看人了。”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总不能放任太子继续这样下去吧?”清荷担忧地道。
孙福眉头紧拧成川字型,沉声道:“如今,大家都拥护四皇子,为了活命,自然是不会有人胆敢忤逆四皇子的心意。但我瞧着温太医给太子妃调理身子时,也是尽心尽力,想来如今之所以不来东宫为的也是避嫌。等会天色黑透了的时候,我亲自去一趟温太医家。”
“希望温太医能够来。”清荷低声道。
孙福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人有不测风云,从前太子荣宠加身的时候,任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变成今天这样的模样。不过,我相信,不管什么事情,坚持下去就总会迎来云开月明的。”
“你说得没错,咱们跟着太子这么多年来,太子从来都不曾亏待过我们。如今他出事,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弃他的。”清荷目光坚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我现在去吩咐御膳房那边给太子准备晚膳,顺道也给温太医准备一份。”
孙福点了点头,笑道:“我也去瞧瞧太子妃有没有醒转过来。”
沈霏虞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察觉到有目光如炬锁定着她,因此她便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慕容清手里拿着一卷经文,看着沈霏虞恬淡的面容,轻笑道:“你要是再不醒过来,那么我就要考虑给你念一段经文了。”
在寺庙里,也曾经有过想睡懒觉的念头。那时,还是寒冬腊月的,慕容清用被子将自己包得比粽子还严实,不管大家怎么说都不肯起来。可是只要住持一念经文,慕容清就会乖乖得立即起床。
对于慕容清来说,这个世间上,再也不会有比经文更让人厌烦的语言了。
见沈霏虞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慕容清翻开经文的第一页,开始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眈婆毗阿弥利哆……”
不待慕容清念完,沈霏虞的眉头就已经轻蹙起了。
沈霏虞并不是跟慕容清一样讨厌经文,只不过这本来极为庄严肃穆的经文,经过慕容清这样犹如说快板的语气说出来,让沈霏虞极其别扭。
眼见慕容清还有要念下去的趋势,沈霏虞不得不装出刚醒来的样子,微微睁开眼睛,看向慕容清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我把这本经文全部念完呢。”慕容清低低地笑出声来。
沈霏虞翻身下床,脑海里首先浮起的,就是慕容墨的面容,当下原本跟慕容清嬉戏的言行立马就吞进了肚子里,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哎,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慕容清的视线追着沈霏虞的背影道。
沈霏虞的脚步顿了顿,轻声道:“谢了。”
“一句谢了,你觉得够了吗?”慕容清追问道。
沈霏虞微微侧过身,看着慕容清,沉声道:“如果一句谢了不够,那么改日我会跟你大哥一起设宴招待你。”
“姐姐……”慕容清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分外委屈,声音里带着让人心碎的悲伤,轻声道:“姐姐,你就非要跟我闹得如此生分吗?”
“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我是你的嫂子。”沈霏虞一字一句地道。
当日,之所以答应了慕容清这个荒谬的提议,答应让他叫自己姐姐,全是因为在刹那间想起了绿袖。可是,绿袖毕竟已经不存于这个世界了,这样的方式也不应该成为慰藉。倘若因了此事,而在两人之间生出暧昧的藤蔓,那么沈霏虞宁愿在一开始就狠心。
慕容清目光灼灼地看向沈霏虞,道:“如果一开始,最先遇上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大哥。那么,你还会选择大哥吗?”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由不得人去选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些道理,不需要我多说,想来四皇子心里也是明白的。”沈霏虞心里牵挂着慕容墨的安危,不欲再跟慕容清继续说下去,径直道:“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