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砻稍稍一摆动插入地下的匕首，愈合的伤口即刻再次裂开，随手操起一把细盐洒在伤处，那个钻心的疼痛啊，欲罢不能。
“哇啊……王八蛋呐……”
“说，你用云灿买通了多少朝廷忠臣，名单在哪里，财货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是生意，都是生意啊……”
“不说是吗，那你自己听听！”
言道，雅砻拿出一台老式录音机，插入一盒磁带，境中镜录制的密室会谈内容铁证如山。
“你，你究竟什么人，如何知道这些。”
“我再问你一遍，名单、财货，还有你的上家是谁，帝都之内还有谁与你同道，否则！”
噗嗤！又是一匕首，刺入马子遂另一脚面：
“哇啊……我说，我全说……”
“这不结了，先说，你的上家是谁。”
“求求你了，先帮我止痛吧，我真的全说。”
马子遂哀求道，雅砻旋即给他用了一粒药，疼痛暂时给止住。
“说，你的上家是谁。”
“我不知道你说的上家是什么，我们都是生意人，有云灿谁不想赚，况且我等都是做的正经买卖，吃的都是官府份额，与朝臣来往都是平常之举，何来收买一说。”
“那我问你，司马大将军开口一百万亿云灿晶，一百亿云灿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还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为了争夺朝廷份额，我们这些生意人就不得不随时孝敬他们这些爷，不光司马大将军，丞相府、枢密院、六部哪个不是老虎开的衙门，那个当官儿不要打点，况且说这可是全国的军备和财货交易，这要多少云灿！”
据马子遂交代，他从来没有挑唆过朝廷对外发动战争，在他看来，与朝廷来往，都是在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行贿索贿已经是这个行业的潜规则。
要想卖出更多的财货，就必须先打通关节，而朝廷财政大权的最大关节，就得是军队二把手，和财政的一把手。
名义上军队二把手是司马大将军，财政一把手是右丞相和户部、工部，按照马子遂交代，也只是组织财货卖给朝廷，然后赚取差价。至于操纵政局控制朝廷，他一概不承认。
“那我问你，戴孝作战哀兵必胜，你怎就能说动朝廷继续维持财政，难道朝廷的财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哎呦……我怎么知道，朝廷总有朝廷的财路，我一个商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放屁！”雅砻火冒三丈：“如果没有你们这等黑心商人财力供给，郑国何来财税养兵！说，你和瑞霞城什么关系。”
“瑞霞城？什么瑞霞城，爷，我的亲爷，我一个本分商人，哪里能攀附瑞霞城这么个大财主啊，你饶了我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您还要怎滴呀……”
马子遂苦苦哀求，全然不像是在演戏，镇痛药药力一过，立即又痛苦的哭天喊地痛不欲生。
“楠茜，你觉得这个家伙是在撒谎吗！”
“我看不像，从马家的财务上来看，是只进不出。至少明账是这样，这样子的话只能说明马子遂是瑞霞城控制的一路线，而且还只是最下层的炮灰，关键时刻可以剪羊毛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说，马子遂只是投机商人，被瑞霞城线人利用的亲信代理人，利用完了之后，再找个借口和机会全家抄没！”
“估计是这样个样子的，这样一来，瑞霞城在郑国的投入非但不会化为泡沫，相反能够通过不断经济输血，进一步控制和榨干郑国。所以目前看来，要抓住症结，还是在那个和马子遂接头的刘掌柜身上。”
根据楠茜建立的经济模型预测，当一个国家经济陷入衰退或者衰竭，理论上正常的外部经济输血是亏损的，纯粹不为利益的经济输血就是亏损的。但如果是以控制权利和经济命脉为前提那就是另一种说法。
假设甲国现在缺少军备，一柄剑的交易价格假设是一百五十块云灿币，那么瑞霞城就暗中大量输入刀剑，但是这个时候甲国缺少财政啊，那好，你可以把你矿产抵押卖给给我的商人啊，而且还能以最低价格获得矿产开发权利，而甲国通过出卖矿产获得云灿。
然后拿着云灿或者自己打造，或者去市面上紧急采购。然后瑞霞城控制的投机大商人，把这些刀剑以高价一百八十块云灿币的价格，几百亿剑打包出手，而且必须以云灿虹交易卖给朝廷。
而瑞霞城则会把这些刀剑一一百二十的价格卖个商人，让商人以一百八十的价格卖给朝廷。按说这样不是亏了吗？
不，其实不亏。
因为中间的六十块利润最终是进了大商人的腰包，而大商人许多的现金云灿都存在瑞霞城，加上汇率问题，其实投机商获得了不止六十块的利润。
为了把这部分云灿圈入瑞霞城的口袋，当甲国战事平息之后，瑞霞城随便找一个借口，用官方的手段亦或者江湖仇杀，土匪劫财，或者死于心肌梗塞，亦或者坐着飞兽不慎空难，等等等，总之要死你，什么办法都是有的。
最后你一死，你在瑞霞城存入的财货也就无声无息成了瑞霞城的财富，而且不光是当初六十块那么点利润，而是连同你绝大部分的家财，最后都会落入瑞霞城手里。而且瑞霞城在没有付出任何商业信誉代价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你多半财富。
但是到了这里，有个逻辑问题，既然马子遂没有勾结朝廷众臣背信弃义掀起战祸，那么谁从中牵线搭桥，把财货转给了马子遂，然后又是谁指使的朝廷大臣呢？狗皇帝临死那句话，无疑表明皇帝已经控制不了朝局，而马子遂有没有干涉政局，只能说马子遂之外还有更大的财阀再支撑。
“所以，目前来看，马子遂这一路只是最后被牺牲的炮灰而已。而且要控制朝廷，必须有威慑和把柄，现在来看，马子遂既没有众大臣的把柄，有没有足够的威慑力，让忠臣卖命，种种迹象来看，瑞霞城的线人还是没有露出水面呀主人。”
“嗯，我们走，顺藤摸瓜看看姓刘的上家又是谁！”
“那马子遂怎么办呀！”
“给他磕一粒药，睡上一年半载。到时候要杀要刮，任凭瑞霞城吧。”
根据马子遂交代，姓刘的掌柜，是城南大户烧源庄的大掌柜。少源庄又是郑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财阀，家主时文俊是帝都内声名赫赫的大善人，为人乐善好施与世无争，说得上是郑国数一数二的正面形象。
“大善人？”
“对的，从查到的一些表面资料来看，时家是几代人都是这样子，赞助了许多孤儿，还开了不少免费的医馆给人看病，还免费发放丹药，甚至还搞了一个商署，专门扶持一些小本经营的生意。而且马子遂马家早年也是得益于时家的恩惠，最大的。”
“原来如此，心机够深的啊！”
商业署类似于地球上的某某商业基金会，须弥大陆很多民间的“署”都是不是官府的机构，都是类似于私人或者无政府组织的基金会性质。
一路驱驰来到时文家，经过白天鸡飞狗跳的大戒严，晚上又宵禁，烧源庄的武装力量全然都摆了出来，威慑胆敢作乱之人。
“楠茜，时文俊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好像不在帝都。从烧源庄监控情况来看，时家似乎一直存在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装备还很精良，修为普遍高于宗门势力，看起来就是要大干一番的样子。”
“嗯，再等等，看看这个烧源庄到底搞的什么明堂。”
一击马子遂落空，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甚至连瑞霞城都靠不上边，终于顺藤摸瓜拽出个时家，此番雅砻更加谨慎起来。
当天上半夜，烧源庄商号内一片平静，出人意料一间密室内，别有一番洞天。刘掌柜等待已久，随着吭吃一声闷响，密室内部开启一道石门，一个衣着郑军高级将领甲衣的中年男子悄然出现。
“属下见过刘先生。”
来人先是一礼，恭恭敬敬称了姓刘的一声先生。
“徐将军免礼。”
“谢先生。”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郑国司马使。司马使相当于参谋总长，仅次于司马大将军的一个职务。境中镜看到这里，雅砻不禁困惑了：
“怎么是司马使，难道是司马大将军派来联络的？不能啊，按说司马府直接和马子遂有关系，怎么直接跨过了马子遂和上线联络呢。”
“是呀是呀，越来越看不懂了！”
“或者说，是时家的另一路线？”
刘掌柜见到司马使，其他什么都没问，只问了皇城和禁军的情况，然后有问了左右丞相动向，这还不打紧，最让人困惑的是刘掌柜传达时文俊命令的时候，居然提到了“复国”
“徐将军，复国大任系与你身，此番郑国发大兵北上，正是主人谋划复国之时，切莫大意！”
“属下明白，末将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嗯，这我就放心了。另外，六部、枢密院你要立刻甄别可用官吏，将来复国，势必还要依仗这些人。”
“属下记下。只是不知主人何事才能举事称帝，当年这些忍辱负重活着的先祖后裔兄弟，无时无刻不盼着主人早日登基还朝，刘先生能否将我等兄弟的关切转达给主人。”
“唉……主人又何尝不是呢，徐将军放心吧，老夫自当将此事转给主人。”
“那末将就告辞了。”
“嗯，去吧！”
石门再次开启，司马使透过来时的密道离开烧源庄商号，最后走出一家药铺，拎着十副药带着随从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上，回到了司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