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在寒风中飘着,犹似钟摆一样,有节奏的摆着,一根绳子栓脖子上,活像个给风干的腊肉。
客栈之内,突然一人来报,对着王德耳边轻说了几句。
“哦,太好了,走,去会会他孟无情!”
“走”字说的格外重,甚至是咬牙切齿的那种。南宫斗闻讯,各自警惕起来。想来定是孟无情带着唐明川来认尸体的。可孟无情不是这么想的,他哪知道王德在这里啊,还蒙在鼓里。早知道就该算上一卦,看是是吉是凶。
王德调动军马暗中策应,附近的大军正在向这里集结,近卫军也已出动。
南宫世家也把杆头的尸体放了下来,盖上了白布,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如此残暴。
孟无情此刻来到外围,朝着家丁手指的方向一瞧,什么尸体啊,不就是一展大旗嘛。
“混帐东西,尸体呢!”孟无情瞪着眼睛怒斥家丁。
“家主啊,我冤枉呐,冤枉。您听听,众人可都是谈论的尸体的事儿,小人再大的胆儿,也不敢说谎啊!”
唐家“父子”二人对了一眼,唐明川神色大定,估计是放心了,说不定是谁恶作剧想引自己出来。
正值孟无情派人四下打听情况之际,忽然数名卫士前来到此,拱了拱手就说:
“这位是夏城孟家家主孟无情吧!”来人披坚执锐修为一般,也就是武尊一品层次。
“在下正是,不知将军有何贵干!”
“本将军奉城主大人之命,有请孟家主随行人等前去客栈一叙。请吧!”
此将冷冷一个“请”字,手一伸,一排甲士开道,周围数千人众被瞬间隔开,孟无情心头一紧。
遭了,难道是王德下的的扣?
“这位将军,不知城主客栈找在下何事?”
“少废话,城主有令便是,走!”
来人不耐烦道,一挥手一千名甲士围了上来,将孟家、唐家父子,连带家丁护卫五十多人为了个严实,愣是押着孟无情来到客栈外头。
此刻大批军队正值赶来,府衙也出动了大批衙役巡捕,驱离人群,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
“难道王德识破了我的面目不成!”唐明川陡感不妙,之前那份泰然顿扫而空。
远远处,雪浪梓神目秀眉一展,目中映入一张猥琐的脸。
“怪哉,此人因该是那人儿子吧,儿子竟然比老子修为还高,偏偏却压制在圣王二品,此人有趣,莫不是……哈哈,难怪难怪,越来越有意思了,呵呵。”
云圣真人腹诽嘀喃,目光紧紧锁定在了一席青衣的雅砻这个假唐风身上。
这位云圣真人虽说脑子一根筋了点,但好歹几十万年的阅历,当下这状况,她要是还不明白,真是白活了这几十万年。
刚才旗杆上的尸体,八成还真是唐明川儿子的尸体,而唐明川身旁的这位,定是个假货。
但令雪浪梓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位的手段,究竟使用了何种身段,竟能惟妙惟肖模仿出另一个人,这是雪浪梓最关心的。
无论是易容术,魔法还是易容丸,根本无法完全模仿出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个体,即便是模仿,也只能是很像。须知,细微之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神态举止微末的走样,也会引起熟悉之人的猜忌。
孟无情举步进入客栈之际,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
“什么味道!”孟无情捂着鼻子皱着眉头。
“尸臭!”将军脸色铁青道。
“尸体?”唐明川顿时一怒“放肆,有请客人来太平间一叙的道理吗!”
真是太太臭了,连雅砻都吃不住,让楠茜赶快接氧气,要不然真得活活臭死啊。
正当这时,王德由屋内走来,一身布衣素装,平时一直带在身旁的三位美妻,也全然不见了去处。另外,唐明川神识之内,竟还有数位高手,其中一人竟然还比自己高出了一品。
“孟家主,别来无恙啊。”
“王城主,不知找孟某何事,竟在如此不堪之地。”
实在太臭了,孟无情喉咙隐隐做痒,纵使修为尚可,但也实在受不住啊。
“此言差矣。”
王德姗姗一笑,目光一瞥,先是一喜,然后一惊。
喜是因为身后这位陌生的汉子定是唐明川无疑,就那副贼样的模子,也是当年唐武雪刻出来的。可是旁边这位,难道是他儿子?不会吧!
“孟家主,这两位是何人呐,王某怎不曾见过!”王德顿时把话挑明。
“哦,是在下的客人。”
“客人?我看不见得吧。若猜得不错,这位应该姓唐!”王德目光一凛对着唐明川道“唐明川!”
目中突兀一股刀扎针刺般的愤怒喷射而出。下刻,南宫允、南宫令二汉,披坚执锐抬着一副担架,一具腐尸体赫然在上。南宫斗、南宫衍、南宫诺左右而立,南宫斗更是气势凌人道:
“唐贼,你儿尸体在此,还不!”
还不没说完,南宫五人都惊呆小伙伴。
卧槽,见鬼了,难道唐明川有两个儿子?情报上明明说他只有一个独子,难道说死的这个是私生的?南宫斗一时语塞。
“哼,南宫鼠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明川突然理直气壮了起来,就算东窗事发又如何,谁看见了我盗盲莹蛇眼珠,证据呢。孟无情的话也能信?
眼下既已被发现了踪迹,不如就此摊牌,你们侮我清誉在前,现在还抬出了一具尸体冒充我儿子,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有理。
只要南宫家退出了纷争,就凭王德的修为,踩都能踩死他!
“哼,唐贼匹夫,交出莹蛇珠,否则定斩不饶!”南宫斗睚眦欲裂,此贼竟然摆了自己一道,还闹得满城风雨。
“南宫鼠辈,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莹蛇珠,根本没有的事!”
唐明川矢口否认,登时孟无情脸色刷一下天塌了下来。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真完了,孟无情脑子里轰一声炸响,眼睛一冒黑,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王德、南宫斗见其势,心中已经很明朗了,八成这孟无情压根不知道自己出手的竟然会是赃物。
“孟家主,您这是怎么啦,难道说您家也少了什么宝贝?”王德讥讽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我……”
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什么个名堂,他还能我什么,真是百口莫辩啊。孟无情彻底奔溃,他知道,这把柄落在王德手里,孟家算是到头了!
“南宫鼠辈,不要含血喷人,本尊压根不知道什么莹蛇珠,本尊到还要追究,这具尸体究竟怎么回事!”
唐明川振振有辞,丝毫不理会孟无情的失态。他知道,当时除了几个贱妇在场,就再无旁人知道,所以除了孟无情、孟缺之外,再无他人知道。就算是南宫家族,当时若是被盗,你怎捕捉住我呢。
唐明川是无耻到极点,至少人家无良真人还敢作敢当,而这位,尽可以不承认,这就是贼性的差距啊。
南宫斗顿时被堵了口,人家儿子活的好好的,自己却弄出了这么出闹剧。
而这时,南宫诺上前一步冷冷道:
“唐明川,我不知道你儿子是死是活,但这脖颈处的徽记总是真的吧。”
说着,南宫诺侧过身,掀开尸体的蒙布,撕碎尸体脖领的衣襟,那黑色的徽记赫然重见天日,五个大字“鬼手无痕,唐!”深深刺入唐明川的心窝。
“怎么样唐明川,这总无假吧!”
南宫诺目光迅速揽过唐明川脸上,确定无疑,这个徽记定是唐明川儿子的,而且唐明川很大可能只有一个儿子,至于旁边这一位,因该是易容之后骗过了唐明川,如此这样,南宫诺心中顿起寒意。
他想到的,正是雪浪梓想到的,如此精妙的易容之法,甚至能欺骗过当事人的生生父母,此种的模仿能力,真已是出圣入神鬼斧之手。
“不……”
痛不欲生的痛苦,唐明川顿时跪倒在地,疯狂地扑向那具已经令人生厌的臭尸。
这是风儿诞世后自己亲手刺上去的徽记,无人能改,这就是我的儿子。自己答应过他的母亲,这一辈子好好的照顾他,把他养大成人。但现在,他竟然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孩儿啊……”
肝肠寸断泪如瀑下,无论自己儿子变成什么样,终究是是自己的儿子啊。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所有人。
哪怕是一个贼,也是有天良的。江湖无道,公在人心,即便是豺狼虎豹面对孩子的死亡,也不会无动于衷。
唐明川哭的如此真情,而且肯定只有一个儿子,那么问题来了,眼前这位又会是谁呢?
雅砻此时同样深受震撼,一个父亲,即便是贼,也是父亲,儿子即便是禽兽,那也还是儿子,亲情永远不可改变这层事实。
顿时,一层层目光扫在脸上,一股敌意顿时凭空四起,无论王德、还是南宫五人,够感觉到,眼前此人定然高深莫测,弄不好实力被大大的压制也未可知。
“这位,你该现身了吧!”南宫斗冷冷道,很显然眼前这位应该就是策划了这起人间悲剧的始作俑者。
“几位,莫非你们也同情这对贼父子不成?”雅砻反问道,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唐风的模样。
“普天之下孰能无情,纵使唐明川一生为盗,也有亲情也有最基本的良知,但你杀死他儿子之后,非但不入土为安,却还要扭曲面容,以此残酷面容摧残其父,难道你就不觉过分吗!”
南宫斗口气严厉,甚至突然间改换了立场,要为唐明川讨回公道。
“过分?简直可笑!南宫前辈应该不曾忘记吧,这门前横幅上所写,世代贼不改这段话吧。唐氏一家自夏城唐武雪开始,自下子孙纵横偷盗,多少世家富豪穷其一生之积蓄,被唐家一夜之间盗走家破人亡,那个时候,他们何等的痛快,坐拥财富妻女,而别**离子散甚至为奴为妓,他们可层想到别人的凄惨,没有吧!”
雅砻话锋犀利,驳的众人哑口无言,而后又道:
“我只不过让他感受一下,这世间还有一种痛苦,叫断子绝孙!城主大人,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既然做了,就要为此承担后果,死了是技不如人,活着依然可以横,这不就是现在的江湖道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