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吱声。
朱建林只好点名:“季老师,你先带个头吧。”季老师撸撸稀疏的头发,淡淡地说:“我,没什么说的,嘿嘿,有些话大家背后说得很多,放到桌面上,就不好说了。”
朱建林心虚害怕,却强作镇静地说:“什么话不好说啊?只管说吧。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吗?啊。”季老师看看其它老师,摇摇头说:“不能说,不能说啊。”
其它老师发出一阵哄笑。朱建林有病自得知地红了脸,可他还是装作莫明其妙地说:“你们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听到什么谣传了?金老师,你说说吧?”
金老师摸摸自己的下巴,眨着眼睛说:“要我说,我就说几句吧。我觉得,一个学校要搞好,关键在领导。领导的一举一动,不仅对下面起着榜样作用,还影响到这个学校在外面的名誉。这个学年,我们学校的许多工作都做得不错,也受到了上面的表扬,可是其它方面,似乎还要注意,譬如,我们老师的形像,不能到处给人议论,这……”
朱建林的脸像被剥了一样痛着,嘴上则还是说:“金老师说得对,为人师表嘛,我们要学生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
会议不欢而散。这在他这几年来的工作中还是第一次。这是一种耻辱,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了。我是不是真的犯了罪?他反复地问自己,爱情有罪吗?有人说,不该爱而爱了就有罪。但什么叫该爱什么叫不该爱?爱没有该不该,爱来起来势不可挡,无法无天哪。
爱实在是一个猜不透的谜。他的思想激烈地斗争着,爱情不听谁的指令,不受政策的约束,爱与不爱是人的权利,没有对错之分。现在的关键是,爱无法抗拒地来到了你身上,而周围的人又不认可这种爱,你应该怎么办?
不是忍痛割爱,就是离开这里。他自问自答,爱绝对是割舍不了了,那就只能离开这里。再这样呆下去,迟早要出事。就是不出事,也是对学校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师生的一种污染。那么到哪里去呢?这是随着暑期的临近,越来越困扰他的一个问题,是一个人离开,还是两个人一起走?是悄无声息地溜,还是大张旗鼓走?他天天都在冥思苦索,寻找着自己的脱身之计。
在痛苦矛盾中,朱建林一天一天地等待着暑假的来临。
学校终于放假了。这天开了全校教职工大会后,教师们都纷纷回家了,校园里一下子冷清下来,让人有些伤感。他还不能走,要与孙敏敏约会一次,商量他们的终身大事。
这天上午,朱建林已经与孙敏敏用手机短信约好了,晚上在他的宿舍里幽会密淡。
为了避人耳目,朱建林在期末教师会议结束后,就一头钻进宿舍,关紧门,不轻易走出去。他一个人窝在里边,耐心地等待着孙敏敏的到来。
校园冷落得让人惆怅。生活区里几乎没有了人声和脚步声,只有鸟雀在树林里孤单的鸣叫声,南风吹着树枝发出的竦竦声。
朱建林准备了一些面包和方便面,作为今天的中饭和晚饭。他不想再出去到食堂里打饭吃,以免被人发现他还在学校里。食堂里还留着一个人值班,一些暑期有任务的老师还要吃饭。他已经作好了离开这个学校的准备,所以把暑期里的所有任务都推掉了,理由是他要调动。陶顺仁听了,脸上流露出巴不得他离开的神情,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
好容易熬到晚上七点,他的宿舍门上响起敲门声。
朱建林打开门,孙敏敏一身喷香地扑进来。门还没关上,她扑进他怀中,撒起娇来:“亲爱的,今晚,我们可以不急了。”
朱建林搂住她问:“怎么啦?”
孙敏敏抬起后脚,把门踢上说:“他带女儿回老家去了,过两天才回来,跟我办离婚协议手续。”
“那太好了,”朱建林吻着她圆润的鼻子说,“今晚,我们就正式当作新婚之夜吧。”
“好啊。”孙敏敏仰起娇羞的脸,张开鲜红的嘴唇,闭上眼等待他亲吻。
朱建林抱紧她,俯下头,吻了吻她的嘴唇。她的身子绵软下来。朱建林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孙敏敏坐在床上从容不迫地脱着衣服,然后像已经正式成了夫妻一样,心安理得地躺在他的怀里,不急不躁地说:“今晚,我们要好好缠绵一夜,好吗?”
朱建林不说话,开始用肢体语言回答她。
朱建林爱怜地拥着她,伏在她身上,先用火热的嘴唇吻她的脸,孙敏敏更是柔情似水,用带着幽香的呼吸轻轻地呻唤着他,用体内的生命漾动包裹着他,感化着他。
“我的和,慢一点,啊?”孙敏敏闭着眼睛,闪着长长的睑毛说,“让我好好感受感受你的爱吧。”
朱建林应答说:“亲爱的,我不急,现在你完全是我的了,我还急什么?我要把你吸到我的细胞里去。我呼唤你一句,你应答一声,好吗?”
孙敏敏点点头。朱建林咬着她的左耳说:“我的敏。”
孙敏敏应答:“嗯。”
朱建林轻呼:“我的小鱼。”
孙敏敏答:“嗳。”
朱建林升温地喊:“我的心肝。”
孙敏敏柔声应和:“哦。”
朱建林提高声道:“我的宝贝。”
孙敏敏就控制不住地叫:“啊。”
在温柔缠绵的呼应间,他们开始互动,在有规律的节律中,他们融化在一起。
结束后,他们真像两条白肚朝天躺着的青鱼,并排躺在一起。朱建林看着天花板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孙敏敏说:“就看你的了,我已经全部交给你了,而且为你做好了一切准备。”
朱建林说:“这几天,我想来想去,想出了几条出路:一是我化钱去跑官,想法到哪个政府部门去当官,从仕途上东山再起,走上后半生的辉煌之途。但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得继续在地下情中经受爱的煎熬。我听说,周副市长很有可能当正市长,我想去找找他,也许他能再次帮助我。”
孙敏敏想了想说:“这个办法很好,你快去试一试吧。”
朱建林则不紧不慢地说:“二是我们各自调一个学校,我到其它学校去当校长,你去当教导主任,我们保持现状,表面上维护两个家庭的安宁,顾及传统伦理道德,继续做人们心目中的好人。这样,我们就只能在偷偷摸摸中捱过余生。”
朱建林说到这儿,孙敏敏撒娇说:“这条路,我不想走。太可怕了,这等于是吃官司,爱的官司,建林,还有更好的路吗?”
朱建林侧脸看着她说:“三是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享受真正幸福的生活。这样,我们就要过相对清贫的日子,做一对被人鄙视的‘狗男女’。”
孙敏敏立刻表态:“我宁愿做‘狗男女’,真的,到哪里?你心中有数了吗?哎呀,你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朱建林把这阵一直盘旋在他头脑中的一件事说了出来:“那是前年的事了。那时,我刚来当校长。一次我随一个代表团去海南一个职中参观,这是一所民办职中,规模很大。那天,我与那个中学的校长刘庆和交谈时,随便说了句。‘刘校长,我来你们学校打工怎么样啊?’没想到他当了真,后来几次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当常务副校长,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他还给我寄来了一份聘书。”
“那太好了。”孙敏敏睁大眼睛盯着他,“亲爱的,你怎么不早说啊?有这么好的去处,你还犹豫什么呀?”
朱建林又开始吻她,吻了一会说:“我是不舍得啊。那里毕竟没有这里有权,也就没有这里实惠。但我想,现在离开这里,也可以减少以后被抓的危险。”
孙敏敏说:“这一点倒是真的,你们弄了这么多的好处,真的很危险。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弄了多少好处,我只知道陶顺仁可能超地了三百万。当然,也许他还没有全部告诉我。”
朱建林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孙敏敏用胳膊捣了捣他,他才掩饰着说:“我比他少多了,还不满两百万。但即使只有一二百万,要是被查出来,也有要坐牢的。还可能要吃好多年官司呢。所以平时,我也一直有些不安,一直想离开这里。”
孙敏敏追问:“那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事?”
朱建林说:“其实,要不是我们这事要败露,我是不会有危险的,甚至还可能会得到提拔呢。真的,周市长对我很赏识。本来这个暑期,我想活动活动,调到教育局去当副局长。唉,都被你弄坏了。”
“哦,怎么被我弄坏了?”孙敏敏撒着娇说,“这是爱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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