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叶小雯说,“不过,吕市长,现在有些新闻,在民间传得更快,因为有微信,谁也控制不了。譬如,这个村支书打人事件,我也是先收到微信,再来采访核实的。但核实以后,这个新闻又不允许登报。”
金珊珊问:“为什么呢?”
叶小雯有些不满地说:“不知道我们总编,看了我写的新闻,向市里哪个领导汇报的。领导的意见是,暂时不能见报。你看看,要是没有微信,这种新闻,不就要变成旧闻了吗?”
在叶小雯的指领下,吕海波很快将车子开到孙小明家前面的埭路边。车子停好,他们从车子里出来,叶小雯领着他们拐进那条进宅的水泥小路。
叶小雯边走边介绍:“孙小明是后面第三家,那排三间平房就是。村支书潘为民在第四村民组,喏,东边五六个宅子,砌得最高,最豪华的那幢楼房就是他家的。”
远远看去,潘为民的楼房是一幢五层欧式大别墅,造型非常漂亮。在普遍都是二三层高的村民小别墅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十分耀眼。
他家有个很大的院子,一圈艺术围墙将它隔成了一个独立宅院。连围墙的大门都是坚固厚重的古铜式铜门。而孙小明家则跟沈亚琴家差不多,青砖白墙,没有院子,直裸裸的三间低矮小平房。
这就是活生生的穷富对比!而且,住大洋房的富人还要派打手把住小平房的穷人家砸烂。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不是严重的阶级剥削和压迫吗?
吕海波走在那条狭窄的进宅路上,心里很不平静,也非常气愤。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现像背后的实质到底是什么?
一会儿,他们就来到孙小明家的门前。孙小明媳妇从屋内走出来:“这不是昨天来的叶记者吗?”
“对。你叫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你叫冯雪妹。我两个同事,也来看一看。”叶小雯上前跟她说,“你老公呢?”
“到区里反映情况去了。”冯雪妹鼻青眼肿,右边脸颊紫肿得像个馒头。两边的脸明显有大小,颜色也不一样。
吕海波和金珊珊不声不响地走进去看起来。
真是满目疮痍啊,就像被日本鬼子洗劫过的一般,家里所有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完整的。吃饭的桌凳被砸坏,装东西的坛坛罐罐被砸碎,锅碗瓢盆被砸扁,地上一片狼籍。
“谁来帮帮我们吧。”他们正看着,冯雪妹就“哇”的一声哭喊起来,然后指给他们看,“你们看看,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衣柜,家俱,都被他们砸坏了。还有门窗,灶,床,也都被砸掉了。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了。”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吕海波气得七窍生烟。金珊珊也看得脸色发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三间屋子都看了一遍,他们走到门外。东邻西舍、同村乡亲都偷偷站在自己的场院上朝这边看,不敢走过来。
“现在,让我们怎么活啊?昨天晚上,我们一家人连饭都没吃着,晚上就睡在地上。”冯雪妹捶胸顿足地哭喊着,“这社会,还有没有王法啊?我们只是不肯把地卖给他们,他们就对我们下这样的毒手!他们比过去的强盗还要狠毒,比地主资本家还要凶恶啊!”
吕海波上前安慰她:“冯雪妹,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不要太伤心,要当心好自己的身体。你要相信政府,一定会来处理这件事的!”
“可这位记者,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处理啊。”冯雪妹两眼红肿,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像个疯子。
可她的头脑是清醒的,似乎还有些文化。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恳求和期盼,“你们都是记者,能不能帮我们叫中央电视台来报道一下。”
吕海波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那是一个被强者欺负的弱者无奈的,充满恳求,渴盼帮助的目光啊!他的心都快要碎了。可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
金珊珊和叶小雯也是同样的心情,她们还有女性柔软的一面。她们都低下头,背转身,偷偷抹起眼睛来。
吕海波正准备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去找潘为民交涉,问他为什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本村村民下这样的毒手?
不管什么情况,先让潘为民赔偿冯雪妹家的损失,安排好他们的生活,然后再让公安局刘局长派人来侦办这个案件。
这时,一辆宝马车鸣着喇叭,从东边埭路上快速开过来。宝马车在前面的进宅口停住,从里边钻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中等身材,剃着光头,胳膊上纹着壁虎图案。他脸色阴沉,两眼射出两道吓人的凶光,快步朝他们走来。
冯雪妹的东西两宅有人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否则,要吃苦头。叶小雯拉了拉金珊珊的衣角,吓得脸色都变了:“打手来了,我们快走!”
但吕海波示意她们不要怕,站在那里不要动。
“他就是潘为民的弟弟,叫潘小虎。”冯雪妹轻声对他们说,“你们快走吧,他是一条仗势欺人的恶狗!”
“你们是哪里的?”潘小虎在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就叫了起来。
吕海波迎视着他,一动不动。叶小雯和金珊珊拉着手,往他的身后直躲。
“说昨天来了一个女记者,拍了照,是不是你们?”潘小虎走到他们面前,一副恶相地打量着他们,“不是的,识相点,赶快滚蛋。是的,就把胶卷交出来!”
吕海波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厉声责问:“这里是不是你砸的?”
“是我砸的,怎么啦?”潘小虎有恃无恐地翘着嘴角,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是谁呀?”
吕海波提高声音喝问:“我问你,你凭什么砸他们的家?”
潘小虎一愣,但马上握起拳头朝他晃着:“唷嚄,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跑来管闲事?你想找死!”
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旁边三个女人吓得凑在一起,不敢喘气。东邻西舍、前后两宅看热闹的人个个屏住呼吸,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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