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繁茂苍翠的林间，一座木屋掩映于叶影婆娑中，看上去非但不显突兀，反倒有一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和谐感。
修理旅店墙壁时，千手柱间受到启发，试着用木遁造出了居所，将功补过。虽然只是简单的四壁和屋顶，好歹也比露宿野外强。
这几日便是这么过来的。
屋中升起一丛篝火，驱散夜间的寒意。房顶开了天窗，好让烟气散出去。
扉间来信说，又有好几个忍族前来，似乎有加入村子的打算。
千手柱间拨弄着火堆，百无聊赖地心想着。
也是时候给村子起个名字了。
就让斑来取名吧。
想着，他抬眸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宇智波斑。对方正借着火光浏览卷轴，向来冷峻的眉眼多了分严肃，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样子完美体现出宇智波的大族风范和良好修养。
等到宇智波斑从卷轴里挪开视线时，千手柱间已经在火堆旁睡着了。他还保持着盘腿正坐的姿势，双手交叉抄在袖管里，垂下的脑袋有节奏地点一下、再点一下，几缕长发岌岌可危地要扫到火焰里。
几许无奈轻烟般缭绕眼底，让那双冰封的黑瞳微不可察地柔和下来。
宇智波斑熄灭火焰，来到千手柱间身边坐下。动作并没有刻意放轻，却像黑夜里潜伏的猫一样，稳稳当当，悄无声息。
千手柱间幸福地打着小呼噜，浑然不觉。
他身上还留有火焰的余温，暖洋洋的。
宇智波斑微微靠过去，放松身体，安然自得地将脑袋放在对方肩上，闭上了眼睛。
不需要留人守夜。
因为……
没人伤得了他们。
……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火堆灰黑的残渣，沉睡的人在啁啾鸟鸣中慢慢转醒。
果然没有在床上睡着舒服。
千手柱间尚未睁眼，但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身上的疲倦和酸痛也开始叫嚣。
奇怪，以他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难道是因为结盟后和平太久，以至于身体怠惰了？
终于意识到这种酸痛来源于何处时，千手柱间陡然清醒！
肩上传来沉沉重量。
斑靠着他的肩膀，仍在闭眸沉睡。不知不觉间，把大部分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而他的脑袋也微微偏向斑的方向，半枕着对方脑袋。
他们似乎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绝对是一幅亲密无间的绝景。
……如果忽略那个直发男子僵直的身体，和大汗淋漓的脸色。
但即使再不习惯，千手柱间也不会吵醒斑。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斑靠得更舒服一些。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斑脸的棱角似乎要比平常更瘦削。眉眼轮廓深邃，即使是在睡梦中，眉间的力道也未曾松懈。
千手柱间在心里轻叹一声。
斑已经没有家人了。
他挽留住斑，给予对方希望，建立村子……何尝不是期望斑把整个村子的忍者都视为家人，构建起新的羁绊。
忍者警惕性都很高，斑更是敏感到无法忍受有人站在身后，然而此时却放心地睡在他身边，足以见得对他的信任。
千手柱间内心欣喜。
当然，他也会陪伴在斑身边，以挚友、兄弟、对手……什么样的身份都行。
但唯独不是恋人啊！
千手柱间无声地呐喊。
宇智波斑厚重的刘海散乱垂下，遮住了小半张脸。鼻尖上的发梢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看得千手柱间感觉自己脸痒。
他抬起手，替斑把头发撩好。
宇智波一族的人都生得俊气，只是斑因为实力和性格的原因，总会给人一种凶残可怕的感觉。
不过现在，那一双令世人胆战心惊的眸子被掩在眼睑后，桀骜和狂煞敛去，只剩下一排细密纤长的睫毛，随着光影翩跹。
他已经不止一次说笑过，斑的眼睫就跟女孩子的一样长。
结果当然被愤怒的斑暴揍一顿。
——宇智波祖传长睫毛，男女皆是，怪他咯！
而此时，那排长睫毛就轻扫过他掌心，带来一阵细小的酥麻感。
痒痒的。
千手柱间连忙紧抿唇，止住快要脱口而出的笑意。
似乎有什么晦涩隐秘的情绪，在悄然发酵。
鬼差神使地，他将魔爪伸向了宇智波斑万年不变的炸毛。
最长的那一撮首先被触碰到。先是翘起的发梢被强硬摁弯，似乎又和它的主人一样不肯轻易屈服，不甘示弱地想要再次扬起，刺刺地扎着千手柱间掌心，最后还是被悉数打压在宽大的手掌之下。
千手柱间嘴角得意地扬起。
这可是平时没有的福利啊！
清醒的时候，要是他敢摸一摸斑的脑袋，对方可以举着团扇追赶他十条街。
空气骤然一冷。
千手柱间微低下头，正好撞上一双艳红的眸子。
“……”
扉间啊！
你大哥要完了。
村子，就拜托你了……
***
拯救千手柱间的，是忽然响起的敲门声。
笃，笃，笃。
不慌不忙的三声，不大，却清脆有力。
千手柱间如获大赦，蹭一下站起，朝着门口走去，“我去看看。”
这里虽不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却离人行大道也有一段距离。
难道是迷路的旅人？
但他的结界并没有感知到。
宇智波斑嗤笑一声，懒得去计较柱间刚刚犯蠢的行为。他抬起手，揉了揉泛酸的脖子。
太硬了。
果然不适合当枕头。
谁知他不计较，不代表某些人会识趣地不往枪口上撞。
走出几步的千手柱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扭过头，关切地来了一句。
“斑，你是不是重了？”
宇智波斑：“……”
好不容易细胞融合成功，但胚胎发育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有作弊神器轮回眼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给那小团胚胎施加幻术后，时间就像在上面加速流逝了。小小的胎儿转瞬间就长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挺拔少年。
“继承了宇智波血脉的我，果真英俊非凡。”至于千手柱间的……嗯自动忽略吧。
要是跟自己告白的可爱妹子太多了怎么办？
唉，真是幸福的烦恼……
在实验室的镜子前反反复复照了好久，非常自恋地摸了一下自己脸颊后，黑绝才来到两人所在的地方。
本想来一个震撼拉风的出场。
奈何迎面冲来一个开门杀。
小木屋原地爆炸，木板四分五裂，尘屑飞扬。
千手族长和宇智波族长日常性神仙打架。
漫天飞舞的是龙炎放歌，破土而出的是木遁。B级忍术豪火灭却硬是施展出了S级忍术的效果。
面对这样的对手，千手柱间也不敢懈怠。斑下手狠厉，他也迎战得果断。
大地隐隐颤动，花树界降临。粗大的枝条狂舞，巨大的赤红花朵瓣瓣绽放，会令人昏迷的花粉弥漫开来。
树林里的飞禽走兽争先恐后地逃窜。
整个身子都被压在门板下，只露出灰头土脸的脑袋。黑绝眼冒无数小星星，转啊转。
啪叽。
他的俊脸被某只慌忙逃窜的野猪踩了一脚。
黑绝：“……”
他的怒气值要满了！
两个超影级强者的战斗从日上三竿一直打到斜阳西下，其中摧毁树林无数，波及无辜野兽若干。
“先停手吧，斑。这还是在他国境内。”
千手柱间苦笑。
仙人模式的红纹褪去，耀眼的金瞳也重新变成温润纯净的黑色。
宇智波斑被他压在一片狼藉的地面。这时他们都尚有余力，只是千手柱间为了减少生灵涂炭而强行中止，两人看似不再动作，其实身体相触的地方还在进行力量的对峙。
宇智波斑狠狠瞪着千手柱间，写轮眼血红欲滴。
这该死的花粉！
这该死的木遁！
感觉到斑不再用力，千手柱间这才敢慢慢放松手上的力道，正准备挪开身子。宇智波斑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领并用力拉下，迫使他无法起身。
千手柱间连忙撑住地面。
不再打斗后，这才意识到他们身形相叠、修长有力的双腿交织，处于一个微妙而危险的状态。
与结盟那次的乌龙不同，似乎有的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是因为斑向自己述说了心意吗？
黑绝：“咳咳。”
宇智波斑轻笑，“你在躲什么？”
“斑，”千手柱间眼神略带无奈，叹道，“要是没打过瘾的话，等回了我们的村子再切磋吧。”
黑绝：“咳咳。”
听到“我们的”三个字时，宇智波斑眼神微动。
千手柱间继续道：“想打多久我都奉陪。”
宇智波斑不悦地皱眉，“你是在哄小孩吗？”
黑绝：“咳咳！”
千手柱间心道你要是小孩就好了。
“从来没有。”他目光温和地说道，“我们是对等的，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理想的人。”
“我们是……挚友。”
想到斑那一句“男朋友也是朋友”，千手柱间临时将“朋友”二字改为了“挚友”。
应该不会有男挚友这样的说法吧。
黑绝：“咳咳咳！！！”
千手柱间蓦地一惊：“好像有人！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