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晴和王克‘私’通的事情便这样盖棺定论了。赫连氏瞧了一眼王元香,见对方一直低着头,不用看她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不为自己辩解么?
不过,王元香辩解与不辩解也没有任何区别了,即便是辩解,她也不会给王元香机会了,因而,立即又说道:“北唐茹是你生的,她今日所为,你这个做母亲的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赫连氏越说,声音越冷。
王元香本以为赫连氏只是说今日之事,怎么会想到赫连氏竟然用雅晴这件事影‘射’到了她的身上了?纵然她的兄长和嫂子风评不好,这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再者,她毕竟是北唐府的夫人,北唐洵的妻子,她作为婆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纵然赫连氏过分,在这个当口,她也要忍住怒气,不能发作,不然更是大事不妙了!
“母亲说的是,是儿媳教导无方,耽误了这个孩子。”王元香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缓声道。
王元香竟然没有为自己辩驳,北唐洵瞧她的眼神更怪异了,莫非她是默认了此事了?
“你知道便好!”赫连氏的声音一厉,然后声音倏然变得平缓了一些,道:“既然知道错了,你便去祠堂跪着吧,免得将其他的孩子也耽误了!”
王元香声音恭敬,道:“是。”
“北唐茹犯了大错,这样的孩子,北唐家是无法能容下的,因而,从此她便再也不是北唐家的‘女’儿了!就以为我祈福为缘由,送去破尘庵吧!”赫连氏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将北唐茹的命运决定了。
王元香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因而道:“母亲说的是。”
赫连氏闻言瞧了她一眼,道:“你不为她求情?培养了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缓和的余地?王元香慢慢抬头狐疑得快速打量了赫连氏一眼,最后还是狠了狠心,道:“既然犯了错误,便要接受责罚,儿媳并无异议!”
王元香如此心甘情愿,赫连氏倒是吃了一惊,但是她不反驳是最好的,因而又道:“既是如此,三日后便将她送过去吧!免得影响了别的小姐了!”
北唐洵知道,这句话赫连氏是对自己说的,因而连忙答应道:“请母亲放心,儿子明日便安排此事。”
赫连氏点点头,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依言退出,却是皆深深松了一口气。
王元香从静心斋出来,便直奔北唐芸的留听阁,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五小姐现在如何了?”王元香刚打帘子进入暖阁,便瞧见北唐芸的‘奶’娘钱嬷嬷。
钱嬷嬷见王元香前来,立即行礼,道:“托夫人的福,五小姐此时已经醒了,应当是并无大碍了!”
王元香听闻,彻底放了心,然后立即解开身上的披风,命婢‘女’们挂在外面,免得带了冷风进去。
“阿芸,可好些了?痛不痛?告诉娘?”王元香瞧见北唐芸靠坐在‘床’榻上,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只将她‘精’致的小脸儿缠得变了样,不由得更加心疼了。
北唐芸早就听到了王元香的声音,因而一脸的凄哀模样,问道:“母亲,四姐姐为何没有来看阿阿芸呢?”
王元香叹了一口气,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惊动了你祖母了,因而你四姐姐此时在祠堂罚跪,这几日不能来见你了!”她生怕北唐芸担忧,影响了她养伤,因而并未说实话。
北唐芸眉梢一皱,就用帕子掩着哭泣起来,道:“都是怪阿芸连累了四姐姐了!”她说的十分悔恨,王元香见了,立即安慰道:“等你祖母气消了,她自然是要出来的,阿芸不要再担心了,还是好好养病吧!”
北唐芸心里想着,放生了这样的事情,北唐茹怎么会只罚了跪祠堂?这是决不能的,应当被赶出去才是!
然而,她面上却是乖巧得点点头道:“是,‘女’儿都听母亲的。”
王元香瞧着北唐芸如此怯懦的模样,连连摇头,没有北唐茹,她只能将北唐芸推出来好好培养了,只是,她如此软弱,怎么能扶得起来呢?
王元香又叹了一口气,越发后悔自己感情用事,竟丢了北唐茹这颗好用的棋子。纵然她素来知道北唐茹的心思,并不是真敬爱她这个母亲,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到底是要比别人强的,北唐芸扶不起来,她要选择谁呢?还是等过了这个风头,找个机会将她接回来呢?
“母亲为何叹气呢?”北唐芸见王元香一脸的愁容,便知道她此时已经后悔没有保住北唐茹了,然而,北唐茹素来只会演表面的戏,王元香岂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因而,平心而论,她这个母亲还是比较疼她的,纵然她懦弱,但是她比北唐茹更用心,因此今日她才能这么容易扳倒北唐茹。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母亲瞧着你睡。”王元香温和一笑,却是并不预备同北唐芸说自己的忧愁。
北唐芸乖巧得点点头,也不再追问,便阖上眼睛了。
回到听雪阁后,秋荣伺候北唐瑾梳洗,问道:“小姐,‘玉’茗这个丫头?”
‘玉’茗两次参与其中,因而这样的人是不能留着的,秋荣这样想,于是便要问北唐瑾的意思。
“先留着她吧,她还有用处。”北唐瑾喝了一口茶水,吐在痰盂中,淡淡得说道。
秋荣点了点头,又着手为北唐瑾处理伤口,她解开棉布一瞧,竟是胡‘乱’包扎的,‘药’粉也是随意撒了一些,因而心疼,道:“小姐,您怎么又这样随意包扎了呢?这……”这么一个大口子,定要留下一道大疤痕了,若是以后嫁人,这……
北唐瑾却是浑然不在意道:“那你便撒点朱颜粉吧。”
朱颜粉是祛疤的,然而这时候长了却是并没有太大作用了,秋荣摇摇头,叹了半天的气,小姐怎么一点儿也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呢?而且,今日还得罪了宣宁侯夫人。
“好了,左右不是一个疤痕,我身上多了去了,你又何必叹气呢?”北唐瑾说得漫不经心,多一个疤痕,少一个疤痕对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秋荣没有再劝慰,而是仔仔细细为北唐瑾包扎伤口,末了,问道:“小姐可知今日的刺客是何人?”
“是夏莎。”提到这个人,北唐瑾的脸‘色’显然变得凝重起来。
“小姐的武功不过是比她高强,人比她美,她至于如此咄咄‘逼’人,处处为难么?这么些年了,小姐为何还要留着此人?岂不是祸患?”秋荣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惑’,今日终于问出了口,夏莎刺杀的可是宣宁侯府的人,若是宣宁侯府的人真有个万一,小姐岂不是要伤心坏了?
“夏莎啊……”北唐瑾口中说着夏莎的名字,却是若有所思,半天也没有下文了。
北唐瑾没有再说,秋荣也没有再问了。
赫连氏的寿辰过了,翌日一早,北唐瑾便收到了永昌公主递的帖子,说是大皇子府上的白梅‘花’开得极好,因而邀请了明王凤晰琀、国公‘花’涧月以及四皇子凤琰、五皇子凤瑱等前来赏梅‘花’。
北唐瑾见了帖子,先是去静心斋请了安。
赫连氏见北唐瑾穿了一身的雪‘色’袍子,颜‘色’素净,却是减了她骨子里的几分‘艳’丽,倏然见了,倒是觉得这雪‘色’还算是顺眼了。
只是北唐瑾到底还是年岁小,应当‘交’代的事情还是要‘交’代的,因而想起昨日的宴会,便道:“宣宁侯府是你母亲的娘家,纵然她已经过世了,你也应当去宣宁侯府瞧瞧,免得被人抓住了话头,倒说你不孝顺了。”
北唐瑾没有想到赫连氏竟然如此心平气和得同她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得有些惊讶得瞧了赫连氏一眼,赫连氏这个时候正抬头看她,还是板着一张脸,显得异常冷肃,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得罪了宣宁侯夫人便是要不令宣宁侯受到你的连累,正因为你有这份心思,我才觉得你这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因而今日特地提点你,纵然你要护着你外祖母家的人,也要有个分寸,不能失了礼仪。”
虽然赫连氏说得平平淡淡,但是北唐瑾觉得心中一阵暖和,感动道:“谢祖母提点,阿瑾记下了,等过几日寻个由头,阿瑾便去宣宁侯府拜见。”
从昨日的宴会,赫连氏便发现北唐瑾极为聪慧,因而,对她有了诸多的改观,这个孩子又聪慧又有心,倒是不错的,因而今日少了几分的严厉,多了几分的慈爱。
“这个宴会都是皇亲贵胄,你要步步小心才是,若是能为北唐家铺路,自然是不能错过了好机会,应当如何做,想必凭着你的聪慧也不必我这个老婆子提点了吧。”
北唐瑾恭敬道:“阿瑾明白祖母的意思,父亲在前朝辛劳,阿瑾也会竭尽所能,为北唐家尽微薄之力。”
和聪明的人说话十分省力,赫连氏点点头,道:“你去吧。”
北唐瑾便恭敬退下,她从静心斋出来,极为诧异,赫连氏仅仅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才突然对自己这么温和的么?这似乎仿佛是哪里有些不对。
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她倒是说不上来了。
冬日赏梅‘花’,最是‘艳’丽为好,尤其是那一团一团,一簇一簇大朵的梅‘花’,鲜‘艳’如天边的红霞。然而,大皇子凤英此人倒是跟别人不同,他独独喜欢白梅‘花’,因而建立大皇子府之初,便修建了一座梅园,里面都是清一‘色’的白梅‘花’,连一株红梅都没有,凤英更是给他园子里的白梅‘花’想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名为‘玉’台照水。
所谓“‘玉’台照水”便是形容梅‘花’的清雅脱俗,自有一种天山雪莲般的傲骨,凤英曾说,若是能遇见如同白梅‘花’一般的‘女’子同其相伴一生,便是再无遗憾了。
凤英建的这座梅园本是用来观赏,他也常常邀请自己的幕僚前来,因而在这座梅园里面建了一间屋子,用琉璃做的窗户,因而在里面便能瞧见外面的白梅‘花’了。然而,赏梅‘花’怎么能在屋子里面呢?因此便在小屋的外面的凉亭里铺上了厚厚的毡垫,点上好几个火旺的炉子,再穿上厚厚的皮裘,倒是并不显得冷了。
北唐瑾来得早,大皇子府上的婢‘女’引着她来的时候只见到永昌公主和凤英在小屋子里面下棋,见她来了,皆朝着她笑道:“昨日的宴会将你累坏了吧,只是今日有个贵客前来,因而便将你请来了,免得错过了。”
北唐瑾狐疑道:“是什么样的贵客?竟令公主如此重视了?”永昌公主‘性’格孤高,极少人能入她的眼,因而她说的这名贵客定不是一般的人。
然而,永昌公主还是神秘一笑,道:“若你见了,定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啊……”想到那人,永昌公主面上一笑,却是不知如何形容了。
北唐瑾摇头也笑了笑,道:“怎么今日倒是要卖关子了!”
凤英想到那个要来的人,接话道:“‘玉’容对此人定是不陌生的!”他仿佛是见北唐瑾如此绞尽脑汁得想有些心疼,便透‘露’了一些。
北唐瑾更加狐疑了,问道:“‘玉’容可见过此人?”
永昌公主听到这里迅速瞪了一眼睛凤英道:“皇兄,咱们先前可是说好了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凤英想到方才自己输了棋,有些尴尬得笑道:“抱歉,我差点忘了此事了!”
永昌公主冷哼一声,道:“我看皇兄是见到阿瑾便什么都忘了!”
北唐瑾前来,他自然是高兴的,再想到他和北唐瑾的婚事,以及近日同北唐瑾的接触,想到北唐瑾的儒雅的谈吐,冰雪般聪慧,以及清丽绝俗的美貌……
凤英面上一红,显然是被永昌公主戳中了心事。
北唐瑾见这两人说话,便知知道永昌公主的意思了,她这是在撮合她和凤英呢,如前世一般,不遗余力,只是凤英仿佛也是对她动了心……
这仿佛是有点棘手了,她是断不会嫁给凤英的,因此,此事还是及早解决为好,免得伤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