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博克勒甄比手里端着那个折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雅布如今手里有八分的可能持有覃儿当初在秃答部采集的天花病毒样本。
雅布这一次如此大动干戈的御驾亲征,一路上所到之处都要燃气战火来。白国的国力也并没有多强盛。军力也并没有多强悍,胆敢如此大胆,走过路过就要举起屠刀,攻城掠地,如此有恃无恐,恐怕倚仗的就是手里的天花病毒样本。他想干嘛?
格博克勒甄比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葛覃一直以来都极力反对将病毒用于战争,说不人道,泯灭人性,事态发展将会无法控制。现在看来,覃儿的主张极有道理。
阿林阿一直在盯着他这位小王叔的脸,仔细观察小王叔的神色,见他忽喜忽忧的,脸上阴晴不定的,实在猜度不出他的心思了,这才道:“王叔,依你看来,白国国君此次所作所为,其目标并非只在徒笼古水城?而是我整个肃慎国?”
格博克勒甄比看了一眼阿林阿,这个小子年纪轻轻的,也能看得如此深远,也算有几分心机和眼力。于是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目前他还没这个精力。”
格博克勒甄比见阿林阿绝口不提葛覃的事情,便直言不讳地问道:“臣已知道当日天汗是下了手谕的,要把内子从皇家玉牒中除名,不知天汗将手谕留中未发是何用意?”
阿林阿没想到格博克勒甄比会如此直接的问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尴尬得很。躲开格博克勒甄比犀利的眼神,看向一旁,讷讷地道:“此事,此事容后再议。如今紧急要务当前,这等小事容后再议吧。”模棱两可的想把此事给搪塞过去。
格博克勒甄比其实并没有太弄懂阿林阿的心思。
阿林阿之所以还想针对葛覃,完全是因为葛覃在秃答部已经树立起了威信来,如今生意又做到了二十几个部落,甚至是南部葛国。如果再任由葛覃这么经营下去,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来,那将成为格博克勒甄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后备金矿啊?若是格博克勒甄比拥有了如此庞大的财力支持,他本人又军功卓着,战功累累的,在军中差不多一呼百应。他又有威信又有权力更有财力,那他这个肃慎国的天汗将拿什么与之抗衡?他会不会分分钟就被格博克勒甄比给逼下台?
唯今之计,只能趁着葛覃羽翼未封之际,先斩断了她的翅膀。叫她不能成事。这样才能免除后患。在阿林阿看来,爵爷的话自然是不怀好意的挑唆,他阿林阿年纪虽轻,可又不是傻子,让人随便几句话就能给哄骗住了。
只是,阿林阿认为,爵爷有一件事说的是对的,这天下间能将他从宝座上赶下去的,只有格博克勒甄比,而格博克勒甄比的这个王妃娘娘是他的最大助力。切断格博克勒甄比钱粮的来路,就是切断了他的野心。没有巨额的银钱做后盾,就算他格博克勒甄比想要争夺汗位,他拿什么来争?
格博克勒甄比却并没有往深里想过阿林阿的这些忌惮。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对覃儿是最了解不过的,她很贪财,但又很正直仗义。她做这些事情,很单纯的就是想实现她的梦想,与权力无关。与他格博克勒甄比也无关。就算当初她不遇到自己,也依然会在有限的条件下开辟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叔侄俩个的想法干脆就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叉的可能。谁也不理解谁。却都梗着脖子认为自己没毛病。
格博克勒甄比一听阿林阿的回答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想压都压不住,他猛地站起身来,一甩袍袖,怒道:“臣看天汗年纪还轻,处理朝中事务思虑尚不周全,明儿臣便请启动祖宗规制,议选出四名辅政大臣来,由辅臣主政,等到了天汗行了弱冠之礼,再还政于天汗。”
一席话让阿林阿如遭雷劈。他第一反应就是:“看看,看看,终于是被爵爷给说中了。小王叔这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他自己不能名正言顺的强抢天汗之位,便用了这么下作的手段,要挟天子以令诸候,然后再徐徐图之,找个恰当的时机杀了我阿林阿吧?”
格博克勒甄比哪里想得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爵爷给阿林阿洗脑洗的这么彻底。他自己是正人君子,从不爱使这种下作手段,却没想过,这世上专门有一种人,做糖不甜做醋却酸。
两叔侄不欢而散。阿林阿看着格博克勒甄比的背影,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气得惨白惨白的,双手握成拳头,用力用得指骨关节都泛白了。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阿林阿咬牙切齿的下定决心,这一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自己再也不受格博克勒甄比这个鸟气了。
太史令大人听到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下人回报后,忍不住就想笑出来。他现在真想冲到杏林医馆去给老祖宗报个信儿去。老祖宗这个连环之计真的是太绝妙了。先是利用爵爷在天汗与王爷之间挑唆是非,给阿林阿天汗不停的洗脑,再利用荧惑守心的天像来让天汗与王爷之间互生猜忌,又各自都被天汗之位吊着胃口,人嘛,总不能逃脱一下贪念去。或贪钱财,或贪虚荣,或贪权势,或贪名利,所贪者不一而足,利用好了这个贪念,让对手们相互撕杀血拼,己方坐收渔翁之利,何愁大事不成?
太史令大人一直在忙着筹备各种相关事宜,他知道一旦王爷想要启动祖制辅臣亲政,就是他和老祖宗的胜利要到来了。
老祖宗说过,葛家那个丫头跟她一样,都是天选之女,在同一个时空,两人只能活一个。
老祖宗还说过,王爷的那一儿一女已经完成了肉身与本体的融合,炼制成长生不老丹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