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覃端起茶杯,轻轻的用茶碗盖儿撇了撇茶汁,啜了一口茶,道:“去两个人跟着这婆子,到雅颂院子里把那丫头带过来,要有人拦着,谁胆敢拦着,便把谁发卖了。如今那院子里住着的是已经被王爷休了的废妃,自然也不再是你们的主子,没必要以主仆之礼待之。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察言观色是奴才们必修的本事。这番话一出口,自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了定数,知道正妃娘娘那边是彻底凉凉了,打今儿起,这后宅的女主人就是眼前这位侧妃娘娘了。
原来葛覃并不愿意管内宅的事情,她是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的事业上,懒得理会王府内宅的鸡毛蒜皮之事。现在看来,不管不行,自己要想好好跟格博克勒甄比过日子,内宅的权必须得握在自己手里,自己不管,多的是女人盯着。唉!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管上一管了!
雅颂要是知道葛覃这个想法,估计得当场气得吐血身亡,她绞尽脑汁,用尽手段想要抓到手里的权利,却是人家不稀罕的东西,实在是气人。
葛覃不缺管理能力,更不缺管理手段。只是不愿意而已,一旦她愿意了,没有管不明白的道理。
等一行奴才们到了雅颂的院子里去捉拿犯罪嫌疑人时,已经是晚了一步。
大家伙儿还都担心正妃娘娘阻拦,再怎么样,那位正妃娘娘也比奴才们要高一等,还是不敢太造次了。大家交头接耳的还在研究着,万一已经被废的正妃娘娘就是不允许进院子,怎么办?是不是要破门而入呢?
还没商量出个头绪来呢,结果却出乎意料的,拍了院门,小厮开了门问什么事儿,婆子趾高气扬的说:“我们几个奉了侧妃娘娘的命,来捉拿你们院子里一个二等丫头。”
小厮问道:“哪个二等丫头,叫什么名字?”
婆子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我只认得长相。”
小厮嗯了一声,居然就什么都没有说,就把门往旁边一拉,让出道来,道:“我们主子说了,如今她也不是什么当家主母了,哪个欺负到头上都得认,叫小的们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了。婆婆请进吧,二等丫头都在后院偏房里住着。婆婆要是嫌累脚,小的就把她们全部叫到院子里来,让婆婆一一过目。婆婆要是想自己去找,小的领路便是。
婆婆还要不要见我们主子?我们主子说了,现下就是这王府里的一条狗要见也得见。”
这话说的难听,但婆子也不想节外生枝,做奴才的挨骂是小事,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是大事。老婆子把脸拉的老长,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没跟他一般见识,只道:“你们主子倒是个明白人,既如此,你前边带路便是,若是有当值的,都叫回来吧。”
小厮答应了一声是,喊同伴道:“喂,你去把主子那儿当值的二等丫头都叫回来,让她们回自己屋子里去,等待婆婆的询问。”
出乎意料的顺利,在下人屋子里头,抓获了那个二等丫头。
葛覃目光如炬,审视着跪在面前的丫头,只见她年纪不大,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有几分清秀,五官端正,跪在那如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
葛覃道:“你叫什么名字?谁指使你下的毒药?你若从实招来,我不会要你性命,相反,还会重新给你安排个好差使。”
葛覃认定一个小丫头不可能有动机去毒杀一个新生儿。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得多有病才能无缘无故的去害人?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道:“回侧妃娘娘的话,奴婢名字叫兰铃花,是正妃娘娘,哦,不,奴婢失言了,是废妃屋子里的二等丫头,奴婢不明白侧妃娘娘说什么。奴婢只是一个负责来回送膳,扫洒的下等丫头,哪里有胆量下什么毒呢?再说,奴婢也没有仇人,能给谁下毒呢?”
葛覃见她目光闪烁就知道这丫头撒谎,不肯说实话。便淡淡地道:“想必是你的主子要挟你,你不敢说实话吧?成,你说不说实话都无所谓。我也不能像你主子似的,动辙打骂用刑的。不如这样吧,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只要你愿意将功补过,把你下在两位奶嬷嬷食物里的毒再下到支使你作恶那人的吃食里,我就去了你的奴籍,放你回家。并且给你一百两银子的盘缠。你回到老家,是想做个小本生意,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尽够了。”
那丫头眼光瞬间晶晶亮,好似瞬间熟透了的两颗黑葡萄。
这可实在是个好主意,自己要是杀死了雅颂,她就不能再拿自己家人的性命要挟自己了。去了奴籍,这是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好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更何况自己恨那位歹毒的主子,恨不得食她的肉,吸她的骨髓!自己就是个二等陪嫁丫头,干粗活的。
当初主子的陪嫁丫头里一等丫头都被王爷给清洗一遍之后,自己还曾梦想着由二等丫头爬到大丫头的位置,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主子喜怒无常的,越是近身侍候的死的越快。
她便打消了向上爬的念头,哪知因为自己父母兄弟都在主子王兄的封地生活,便成了她的猎物,叫自己去给人下毒,虽然自己百般不情愿,可自己就是人家手心里的蚂蚱又能蹦到哪去呢?
她本来是打算一死的,但现在听了葛覃的建议,便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葛覃继续诱骗无知少女:“你若是不想回老家,也成,去了奴籍,一百两银子的赏钱我照付,你可以到绣局去,我找个好师父好好带带你,学个绣活吧,日后无论在不在府里营生,都有一技之长,能嫁个好人家,更有维持生计的手段。”
兰铃花的心思更加活络了,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奴婢愿意听从侧妃娘娘的命令!”说着,从嘴里吐出一个蜡丸来,托在手心里,举过头顶。